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豌豆尖、豆腐皮，再来罐儿午餐肉……
……嗯，再加上老妈今天中午送来的番茄汤火锅底料——啧，今晚这火锅光想想就让人流口水呢！
虽然国庆假期刚刚才结束，但这天却已经冷出了十一二月的气势，感觉在这个节骨眼上下雪都很有可能呢。
那么，打个锅的动机用这个解释就合理多了。不仅作为寒冷时日的补给，还能当成云云返校第一天的犒劳——嗯，听起来就很棒！
说起来，老妈这回的例行探望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嗯，她说好像是跟以前那个经常合作的龙阿姨（new）又接了个去涠洲岛的旅拍单子，所以得提前回去整理那些化妆的行头；至于老爸，你看他天天都忙成什么鬼样儿，能安全到家就很不错了……
唔，照这么说，在我不经意间，我又习惯性地买了四……五个人吃的份？！嘶，吃不完那可就要浪费了，冰箱里面几乎是要塞满啦！
剩下的还可以之后抓紧处理，叫云云和孙小孙这两天中午回来吃饭也许半周以内就能清空；但是，这五人份的火锅，又该拿什么方式解决……想到这里，我不免感到头疼。
……
“砰！砰砰！”
就在我摆好电磁炉准备架锅时，一阵沉闷的敲门声钻进了我的耳朵，似乎可以听出门外那人像是竭尽了全力——
-“哦，来了来了。”
我立刻把锅放回原位，打开门来一看，却见云云几乎是跪坐在地上，头顶窜出细细的汗珠；而跟在她身边——或者换句话来形容，“被她架在肩上”的，居然是向松松那个家伙，虽然此刻他看起来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云云，你怎么会背着向、向松松，怎么他是这、这个样子？等等，不对……
“……怎么‘迷行’的气息在你身上已经无影无踪了呢？？”
听到我这样说，云云的脸上却并没有浮现出我想象中的慌张色彩。
-“那个，其实是我自己解除了啦。”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右手，似乎是在担心我冒出些不太好的想法，紧接着她连忙补充道，“之前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最后真的变不回去了，在真相彻底变得人尽皆知之前，是不是可以告诉几个信得过的同学——对了，说起来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事儿，主要还是徐晓乌今天早上也恰巧……”
说是“恰巧”，但我当然打心底明白，云云这回分明是“主动”。
“嗯，你继续说，我在听。”
看到我因为明显不相信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微妙神情，少女的内心终于在一瞬间悄声破碎了。
-“唔，我承认、我承认啦。你看到我一大早就捧着手机跟徐晓乌聊天，是因为昨天晚上净做噩梦，被吓醒之后发现他居然在线上，所以我就……跟他聊了半天嘛。”
短暂的迟疑之后，云云的声音骤然弱了下去，像是在不经意间飘出房间，然后被窗外柔和的气流悄然打散。
“噩梦”……我当然知道她正在担心的是什么。不过，即使不知道他们俩具体聊天的内容，我都不需要溜进云云的内心一探究竟，只要想想徐晓乌和向松松的关系，也能大概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那……向松松现在怎么办？”云云试探着问道。
眼前的少年瘫软在云云的肩膀上——或许是惊吓过度导致的，反正怎么料理这家伙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了现在最大的难题。
“唔，先把他平放在沙发上吧……”我略带紧张地仔细观察着，却注意到向松松的脸颊仍然是一片红润，看起来除了被吓到，他的状态似乎——好极了？
“不管怎么说，稍微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只是说——”我又把目光投向了茶几底下那几袋三个人显然吃不完的肉和菜。
“——对了，要不就让他跟我们一起吃火锅吧？”
-“火锅？唔呃，听起来很不错……”
我心里一颤。……这并非云云的声响。而是——
向松松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显然是听到了我刚刚说出口的话，不过他看起来还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说起来，这也是我第一次观察“这个世界”的向松松呢……嘶，为什么我会觉得在潜意识里，他不像是这个样子呢？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我越想要回想，内心却越觉得闭塞。
索性就不想了吧。该想起来的事情，到时间了应该能回想起来。
——唔，与其考虑这个问题，不如想想怎么应对向松松——
“欸！……不不不，不对！”
向松松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我就说嘛，就算他平常是个榆木脑袋，也起码看得出最基本的……
“不对……干木耳还不拿着在水里回，你是要放到第二天才吃吗？”
说罢，向松松锚定了我正巧才搁在茶几上用来装干货的铁皮小盒，随手抓起一把干木耳便朝另一边还在冒着热气的水杯里丢去。
-“等、等一下啊，我这只是为了找点香菇，哪儿要抓木耳啦？——再说，你怎么、怎么还往我杯子里扔呢……”
“欸，原来不、不是我想的那样啊？”向松松缓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行为貌似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对、对不起，我想什么是什么了。……呃呃
欸欸？？两……两个！！”
毫无预兆地，少年的面色顿时变得铁青，仿佛全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呃，这一幕在过去的十分钟内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反复上演了十来次，只是不论是我还是云云，都压根儿没有料到，这家伙的脑回路出奇地长，明明很快便能注意到的情形，他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也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紧张得到了一个临界点，只听一声无可奈何的“哈哈”轻轻飘出：云云总算把积压了很久的一肚子憋屈统统发泄了出来。
明明是在她心里那么顽固的石子儿，明明是一件让她纠结了一天、一周，甚至将近一个月的“死疙瘩”，明明是换作我便可能会淤结在内心深处的那种“极致的”……痛？
但她似乎认识到了什么，然后释然——我忽然意识到，这个我熟悉但又陌生的张可云，也许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至少，没有我那么脆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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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火锅远没有在外头的那样豪华，但是听着“咕嘟嘟”的滚沸声在电磁炉的嗡嗡作响中不间断地冒出，一天的疲惫也似乎在蒸汽的氤氲中冲散、化开……
“唔，全是番茄汤啊……没有辣锅底，不得劲儿。”
孙小孙双腿岔开得老大，全然一副老大爷的坐姿，端住碗底的左手随着肘部不安地抵住大腿，像是等待一个时机——一个从锅中捞出肉片、开花肠以及午餐肉的绝佳机会。
-“辣锅底冰箱里有，不过你现在要吃的话得自己买口鸳鸯锅，最好再买个新点的电磁炉，不买就不要发表意见了。”
我可不惯着这家伙。不过现在在吃饭，更何况还有一个向松松参与其中，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明显的不满显然是有些过了。
说起向松松……我又有些迟疑地侧眼看着那个吃得好像很香的少年，刚刚在颂颂的一番解释后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一时的死寂莫名让我开始纠结到底该怎么引出后续的话题。
“那个……说起来，你刚刚不是说要回去给你爸打下手的吗？”
听我这么说，向松松果然有了反应——不过，是一种后知后觉的……惊吓？
-“坏了坏了！”向松松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背起包就想往门口跑，“现在几点……七点？唔呃，我爸怕是要等急了……”
“等等，你先打个电话……”颂颂赶忙抬起手道。
但她的提醒显然没有被向松松听到，少年急促的脚步全然盖过了她那并不算大的声音。
“……呃，姐姐——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颂颂颇为凌乱地看着我。
……
“喂？”
匆忙的脚步声在楼道上忽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向松松接电话的声响。我的心砰砰直跳而又不敢往下跑，只好站在门口向下望去，一只手下意识地搭在门栓上，想要听听有没有什么可以把握的转机。
“唔，老爹，真的抱歉。刚刚有些事情在同学家耽误了一会儿，现在我马上回来……”
向松松大概率是不会回过头来了。不过他的老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听起来，会不会是个很严厉的人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是不是应该跟着去呢？毕竟，如果不是我，向松松也不会耽误那么长时间。
-“什么，不用急着回来？不要啊，我、我保证，我以后会早点……”
我的心再一次被揪住。
毕竟是我自己捅的篓子，如果不亲自解决的话，也许接下来另一桩我担心的结局——失去一个朋友——就要上演了。
我脑子里还有些迟疑，双腿却不受控制地摆动起来。
“向松松！你没有早点回家的问题是我引起的，我一定会替你好好跟你爸解释清楚——呃啊？”
我看到了正站在楼道上、手机还贴在耳边的向松松，可后者此时全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颓废神色，反倒表现得轻松了不少。
-“啊？啊好好好，老爹你早点回来。”
向松松侧过身来，在看到我不解的神情后一边把手机放回裤兜，一边舒了口气笑道：
“还好还好，老爹今晚陪老妈出去应酬去了，我也得先回去写作业去了——呃，张可云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还用说吗？”我心中顿时燃起一把火来，想都不用想这回又是向松松一言不合便一惊一乍的态度害得我担心过度了。虽然耽误了他的时间确实是我的问题，但他刚刚的“弹射起步”，还有我刚刚听到的——我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耍了。
“就算要写作业，也给我把饭吃完再回去啊！”
向松松还想说什么，脑袋一片羞红的少女却一把抓住了他的兜帽，哪管他的叫嚷充斥着整间楼道，反正就像他休克那时一样被硬拉着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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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系列的折腾，向松松又一次端上了碗，不过比刚才放开了许多——五人份的菜，让无肉不欢的孙小孙解决一人半的份，我们三个比平常吃得略微——多一点，也能刚好吃完。
唔，本来以为变成了女孩子后食量会缩水不少，就像老妈那样半碗饭就觉得饱了那样，结果放下饭碗的瞬间居然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算了，就权当是中午因为不敢轻举妄动只顾着消灭泡面，结果如邱丘人所言“营养没摄入足够”吧，这种情况多吃点儿也是应该的。
“呜——多谢款待。”就餐完毕的向松松竟然破天荒地抹抹嘴说道，他这股子认真劲儿迸发地让人有些意外……果然是他一点就着的尿性让我形成了他“说话不过脑子”的刻板印象了啊。
-“你……算了算了，急着写作业的话就早点回去吧。”
“哦？听起来姐姐好像还有什么想说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哦？”
张可颂极为敏锐地察觉到了我话中藏着的些许端倪，她刻意拉低的声音如同轻烟一般在我的耳廓边上绕了一圈儿，然后不紧不慢地晕到了我的内心深处。
是啊，我好像还有什么想说的——刚刚在楼下拉住向松松的时候不是还有一些说出口的勇气吗，怎么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真相，我却又怯懦下去了呢？！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明天见。”
向松松随手拿起他那笨重的黑色书包，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句，便又直直走向门口——不过与刚刚慌忙奔出时不同，他的脚步慢下来了不少，却又显然慢于平常那种步频，像是在用这故意拖慢的时间等待——等待一个“保险”最终的落定。
咔嗒。
“向……”
脚步声骤然归零。
“向松松……”
他扶住门把手，轻轻一按，却在习惯性地向前一推之时凝滞住了。
“我发生的这些变化，或许在未来便不再成为秘密。”
……我竟有一种并非自己主动开口，而是这串字符主动从我口中蹦出来的错觉。
就那样流着、流着——
“……我今天的行为确实很莽撞，没有考虑你能不能接受我变成了这样的事实——不管怎么说，今天还差点让你陷入了麻烦，我必须和你道……”
“歉”字还没有说出口，一只热乎乎的手忽地钳住我的手腕。
我的神经猛地一紧，却又第一时间竭力放松，试图顺应他如此直来直去的动作。
-“嗯，我猜是徐晓乌想的主意吧？心里藏着什么东西就要找人诉说，还一定要找自己心中最好的朋友，对吧？”
“最好的……？”我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向松松说出这句话时并没有展现出多么庄重的态度，反而有些俏皮——不如说，当他平常说真挚的心里话时就是这样的语气，只是在班上众人的逐步“堵截”下，如此的“平常”反而显得罕见了。
……但在意识到向松松的态度后，我的心却跳地更加急促了啊！
-“嗯哼，不用急着否认嘛——我当然明白，要是你真的不信任我，就只会觉得我是那种三天两头就要跑上一转的‘大喇叭’，但你既然愿意把自己变成女生，以及多了个‘另一个自己’的事情分享给我——
“——我也就不得不认为，我应该认真起来，无条件地相信我面前这个既单纯又细腻、既可爱又成熟的张可云了呢？——呃欸欸，你怎么脸红、红成这样了？”
-“不对，向松松你、你这手段到底从哪儿学的啊？”
“我……前两天上语文课老师不就教了这种有反差感的叙写手法，我不就现场运用一下——呃啊啊，张可云你怎么掐我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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