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
又是一个新的疑问词呢。
老妈紧盯着我，目光似乎有些木愣，看样子脑袋宕机了整整30秒。
随后，她不再看着我，而是转向孙小孙。
-“孙小孙，舅妈问你，张可云到底去了哪儿？……还是说……”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孙小孙不太会察言观色，面容不改地指向我：
“你面前的就是啊。”
-“你……你确定？”
“嗯，本来就是啊。”
两个人一问一答，居然把我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勇气消磨殆尽……唔，我确实慌了，生怕孙小孙随时可能莫名其妙的添油加醋，生怕老妈……
……知道真相以后就再也不认我了。
“别怕，我在。”
坐在我身后的张可颂突然牵住了我的手，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向她时才发现——
她的微笑很温暖。……和她的手掌心一样。
……
“嘶，不会吧……”
老妈陷入了沉思。她好像想起来，孙小孙最不擅长的就是说谎。 最具代表性的一次，几年前有一回他偷偷跑去打篮球，回家被小姑讯问的时候老妈可亲眼见过，支支吾吾、结结巴巴。
于是，她又转过身来，拿着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我，给我吓出一身冷汗。
呜，那种“比孙小孙勇敢”的言论，以后还是不要随便说了吧，我已经认怂惹……
……还是在这种思维随时会被身体主导的情况下！
“不行。”老妈自言自语着，“虽然孙小孙的可信度还算高，可是云云也许是在捉弄我？只听一面之词还不够，我必须亲自试试……”
她伸出手来。先是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然后又趁我不注意，简单直接地抓起我的一缕发丝便往上拽。
“疼疼疼……老妈，是真的！嘶，放……放手啊。”
-“不是假发啊……”
老妈听到这话，赶忙松开手。
“张可云……真的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要是老妈你真的不信，要不我想想，咱们以前有没有定过什么暗号……】
仔细一想……没有，这句话最后也没法说出来呢。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孙小孙终于挺身而出。
“舅妈……我跟你讲讲今天发生的事吧。”
……
孙小孙作为目击者，简要地把今早一系列的事告诉老妈，包括终端的工作原理、“意识序列”检验通过的结果、还有后来张可颂是怎么出现的等等一系列事情。
让人没想到的是，孙小孙甚至还从手机上调出了今天早上与我在“出神模式”联络时的影像——刚刚那些要是没法儿听懂，那么这个视频发生的事情，老妈你总能明白什么了吧！
但是……我凑近一看，发现他似乎在这个时候多说了些什么。
“……我们昨晚发现了重大问题，今早发生的这一切经查明居然是正巧触发了这个漏洞……我大概猜测了一下，因为张可颂的体内有强大的能量流动，而云云急着在‘出神模式’中强行苏醒，于是就……”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感脊背发凉。
有问题的东西就拿来给我用了？……可是仔细一想是我的盲目操作错误在先，没准以后我就要成为他们企业安全问题的反面教材了。
……等一下。看着孙小孙莫名其妙满眼发光的神态，难不成这次的问题还让他们看到了新的商机？
我要出名了（各种意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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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舅妈……我能确定的事实也就是这样。”
孙小孙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托盘而出，看得出来他也算是尽力了。
那么接下来……就要看老妈的反应了。
我又一次陷入无端的紧张之中。大约是感应到了我的情绪，张可颂抓住我的手也越来越紧，像是她也在紧张，又像是她在缓解我的紧张。
“……云云？”
-“……呃，嗯。”（*2）
她试探性地叫道。大约是情理之中，在我反应过来应和的同时张可颂也跟着一同应道，不过后者在意识到这个“云云”指代的已不再是她之后，声音一下子弱了下去。
“哈哈。看来还真是如此呢——嗯，颂颂？”
张可颂赶忙抬起头来。只是，这次她红着脸，不敢再开口了。
“就是叫你啦，没想到这个样子还挺可爱的嘛。所以……我的一个儿子，居然真的变成了两个女儿？”
“算，算是吧……”惊讶于老妈这时表现得十分惊喜，我说话的勇气好像又回来了一些。
“……我觉得你还是叫我儿子好点。我个人觉得自己还有可能变回去的吧……”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我心里完全没底啊。
不过看上去……老妈好像很开心？
“哎呀，不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只要是云云我都可以接受的嘛，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颂颂——孩子他爹，厕所上完了吧？过来看看……”
“……张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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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里空无一人，直到此刻老妈拿出手机正要拨过去时，老爸的消息终于发了过来。
［工作上临时有事，先走了。刚刚在厕所里我倒也知道发生什么情况了，你叫云云不要太拘谨，像平时那样就好。至于张可颂……嗯，以后再见吧。对了，我八点多就回来，只是没法跟云云一起共进晚餐了，记得带点吃的回家。］
老爸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条，外人完全能看出来他平时就很唠叨。
“唉，你老爸啊，一天天只要接到了通知就得急着去工作，一个月下来工资还不多……”
-“确实……”
“唔，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对了，让我看看，颂颂怎么半天不说话呢？”
-“唔嗯！？”
其实是半天都没接到话的颂颂突然发觉自己被点到，赶忙抬起头来。而且，作为一个“新成员”，即使面前的大家都完全认识，她也不是太敢……
“别怕嘛……唔，颂颂，坐我怀里来。”
-“那个，老——”
“妈”字还未脱口，她又觉得不太妥帖，赶忙咽了回去。
“嗯，继续啊，本来你就是我的孩子嘛，叫‘老妈’什么的不是天经地义吗？”
老妈继续鼓励着，而张可颂在持续的犹豫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嗯，老妈……”
……
老妈是个女儿控，我居然17年以来都不知道——毕竟我是独生子，要是让我猜的话，张可颂的世界的那个老妈没准儿早就点亮这个天赋点了。
嗯，话糙理不糙：有个可爱漂亮温柔还香软的女儿，谁还要那个臭儿子啊。
这样想着，我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现在这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的手臂，手腕……嘶，居然紧接着萌生出一丝不想变回去了的想法，主要是害怕变回去之后地位不保。
但考虑到可能还要和同学、只因友还有公公（外公）阿婆（外婆）等人拼命解释，恐怕照他们的脑回路以及我总是很差的沟通技巧，这样简单的事情也要被越描越黑，刚刚建立起来这样的想法就这么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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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孙小孙以追踪工作进展为缘由若有其事地跑回自己的房间，而老妈则是开心得不得了的一副表情，抱着张可颂坐在电视机前面，看着看着居然一同睡着了。
呼。今天忙这些事情，我也很累啊，也快要睡着了……唔，不行。
内心的最后一口气强撑着我不睡着，而是抬起手一看——
嗯，已经5点了？
肚子也恰好在这个时候咕咕直叫，看来是时候整点儿饭了。
嗯，要不我再试试今天早上的那出“法术”？
“米线、米线……”
我屏息凝神，拼命在脑海中想象一碗米线的形状——再睁开眼一看，完全没有？！
是法术失效了嘛……一直耗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但看样子，今天这里人挺多，给自己煮个泡面什么的还可以，但是家里还有四个人，再加上老爸的潜在需求，只能去买点儿米线了。
我这样想着，只得双手撑住自己站起来，关掉没人看的电视，再一次勉强抓住滑溜溜的头发往衣服里塞，便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还好，楼下卖米线（以前被老人称“换米线”）的摊位这会儿还在营业。
“阿姨，麻烦给我称两斤的粗米线，要软一点的*自米线哦。”走近摊位，我朝坐在座位上看颤音的阿姨说道。
“*自米线是吧？”放下手机，阿姨一边戴上手套一边问道。
我点了点头，不太敢看向她，毕竟这个阿姨有时会……
阿姨称好米线，拿塑料袋装好递给我，却在我接过之前的一瞬间突然把手缩了回去，害我扑了个空。
她仔细端详着我……
“小姑娘第一次来吧？”
-“嗯，嗯……”
坏了，还是注意上了！
即使自己并不是第一次，现在这个样子可没法儿说清楚啊……
而且，“小姑娘”这个称呼，我以前完全无法想象会是在叫我……自然，脸红了好一大片。
“来买米线的，基本上都是在这里租房子住的——阿姨这里的米线，饵块啊之类的东西，都很便宜的，想吃就尽管来买。”
-“呃，哈……好的，谢谢阿姨。”
其实我已经来这里不下五十次了……但是，这个样子可真、真是第一次呀。
“嗯，闺女真可爱……叫什么名字啊，下回你再来买，我还能给你再优惠点。”
这阿姨可真是个社牛，每一个问题都好像被安放在追踪导弹上，连留给我尴尬的时间都没有——不过有一个规律我也是“屡试不爽”：当自己急着逃避时，问题往往就在这个时候发生——而且通常还是我自己闹出来的。
-“张，张可云……嘶，啊……？”
坏了，怎么下意识地就……
阿姨的眼睛瞬间亮了。
“等会儿——可乐的可，彩云的云？”
现编一个谎话很明显已经不合时宜了，我只好点点头准备搪塞过去。
-“咔嚓。”
突如其来的快门声可把我吓了一跳，我抬起头来，却见阿姨放下了拍照的手机，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
“阿姨你这是……”
-“没怎么。只是突然发现，你和我的另一个小常客长的好像啊。那是一个男生，说来也巧，好像名字也是张可云——感觉你俩适合认识认识，介意我把照片发给他吗？”
废话啦阿姨，你说的那个本来就是我——
“唉——行吧。”
反正阿姨绕一圈回来发的东西还是会回到我的手上，就遂了她这个心愿吧。
-“那……你的微信号？能不能……”
“啊，阿姨，这个真不可以——下次、下次好吗？”
但凡让阿姨知道我就是她想的那个张可云，我这一辈子是不是就……东西买完，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啊，我懂——多来买几次，和阿姨多聊几次，你一定会愿意和阿姨加个微信聊聊，没准还能‘偶遇’一下？”
“或许吧——阿姨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这个搁以前在我眼里和蔼可亲的阿姨，怎么这个时候就具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了？！
我没敢再多待一秒，提起塑料袋，朝阿姨挥挥手，不等她反应过来便赶快离开了。
以后……在没有变回去或者找到其他替代方案之前，就不要再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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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顺路拐到楼底下的小超市买了些韭菜（这次还好，没再被老板搭话），我赶回屋里，却看到了有些奇异的一幕。
“云……云，我透不过气来惹……”
哪能想到老妈居然会那么喜欢张可颂……不过说实话，这样的喜欢对于之前的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以前的我哪儿会有这样的待遇呢？
不过看起来她这个模样确实不太舒服——嗯，想个办法吧。
“张可颂，你做的菜味道确实不错呢。我刚刚买了米线，不然今天晚上厨房就交给你了？”
-“唔，好、好！”
被老妈“拉长又搓扁”的张可颂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在总算找到逃脱的机会后，她赶快从老妈略松一些的怀抱中爬起来，然后尾随着我走进厨房。
“老妈这会儿好可怕……不过谢谢你啦，【姐姐】。”
-“【姐姐】……”
我轻声重复着这个字眼儿，不寒而栗。
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在急着尴尬之前还是得想明白，明明我们两个是同一个人，那又为什么要分出个大小王来呢——
“啊，我懂、我懂。”
张可颂却表现得相当轻松，“排行有时也不按辈分，云云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比我更清楚，还能十分耐心地听完我的事情——嗯，这样的‘亲和力’不叫‘姐姐’有点说不过去呢。唔，介意吗？”
看着她认真的神情，我明白她这样的评价确实是打心眼儿里的，便不太忍心拒绝。
“那行吧，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不过说好，要是我还有能变回去的机会，记得早点改口哦，颂颂？”
“颂颂”这个老妈喜欢叫的昵称现在总觉得叫着轻松，要不以后我也这么叫吧？
……唔，这样的事情，换作以前的我没准会想拿脚趾头抠一个地缝钻进去，现在居然勉强还能接受？果然是因为身体改变了嘛……
回到刚刚的话题，在颂颂被老妈人形“五花大绑”的时候我便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但这会儿还是勉强忍住笑意，一边把米线丢到盆里，一边一本正经道：“你说老妈可怕？当然是因为你kawaii嘛。”
-“你难道就不可爱吗？”她见我一直站在一边跟没事人一样，似乎有些不服气为什么我没有被老妈这么折腾。
“嗯，当然可爱啊。但严格意义上，我这会儿顶着的是你的脸，老妈和老哥肯定更喜欢正版的。”
张可颂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行吧行吧，你厨艺很好这件事情我早就领教了，今天就该轮到老妈他们——东西都在这里，应该都处理得过来吧？”
-“嗯。厨房里的东西我都用得很熟了，姐姐回去坐着休息吧。”
我踱回客厅，远远看向老妈。
平日老妈和老爸过来，说是来看我，但我认为更像是来看望阔别了一周的我煮的米线。不过这一回嘛……
“嗨害嗨老妈，今天您老可有福了——颂颂要亲自给你煮米线哦。”
我的话语略显得夸张，也许是下意识想找回之前的那种感觉？
……没曾想，老妈却痴迷似的望着我，眼里冒出星星：
-“张－可－云！变成女生了还不自重，让我好难过。快点！来～给☆你老妈抱抱！”
“噫咿咿——！？”
好恐怖，我好像知道刚刚一段时间张可颂是怎么过的了。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毫不意外，眼疾手快的老妈一口气跳起来把我拥入怀中。
……
十分钟后。系着干干净净的围裙（老妈以前买的，因为我没有用它的习惯所以还一尘不染）的张可颂冲出厨房。
“各位，米线好了，快来尝尝！”
星星眼老妈总算依依不舍（？）地放开怀中的我，屁颠屁颠就去尝她新女儿的手艺了。
-“我来了。嘶——”
我正准备站起来，结果如同前一晚那样的晕眩感突然传入脑中，我便两眼一黑，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怎……怎么回事！？】
——————————
一闭眼，一睁眼，一天过去了；
一闭眼，不睁眼，一辈子过去了。
……
谁那么晦气，在我旁边阴阳怪气地说这么一番话。
怪了，使不上力，就像是灵魂逐渐离身体远去……我人没了吗？
不对呀，我这儿好像不是转生文来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我对身体的感知总算恢复了正常。
我睁开眼睛。是卧室的天花板……还有孙小孙英（wei）俊（suo）的脸庞。
“醒来了？恭喜你，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一只少女的jio瞬间抬起，正中孙小孙脸上。
（你干嘛要奖励他！）
他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云云，你为什么晕倒了？”
啊，难道现在晕倒还要有理由吗？我搞不懂。
“哦……”看着我诧异的眼神，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问了个寂寞，便只得转移话题。
“我把你抱来卧室了。舅妈看着很着急，本来想送你去医院，但张可颂信誓旦旦地跟她说你只是今天被吓得太多、脱力了而已不会有事，她就拿着舅舅的那份米线先走了。”
我买了6块钱的米线……够做五碗。但就凭孙小孙一人要干两碗的本事，没准这米线我吃不上了。
转念又想，既然看我都成这种样子了，孙小孙他再怎么好胃口，应该会给我留一碗吧。
“有一说一，张可颂的米线味道真不错，我吃了三碗呢。”
啊？
老妈吃完还带着一碗回去给老爸吃了。照这样说……
他还把张可颂的那份吃了！
“嗯，一碗丝滑，两碗绵柔，三碗——欸云云，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还用问？孙（森）下下士！这个家里没有你的位置啦！（感受N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