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轻轻合上,病房又归于平静。
“欢迎来到非人的世界呐。”艾芙琳的言语在露泠脑中回响着。
自己这是,过不上什么太平日子了吧?
露泠终于有了些许时间打量自己身处——宽敞却略显破旧的房间,洁白的墙皮已经开始斑驳脱落,露出了里面灰色的水泥层。床边摆放着一套陈旧的医疗监测设备,外壳上满是划痕,各种指示灯闪烁得有些杂乱无章,“滴滴” 声也时断时续,勉强维持着对她的监控。
这里更像是临时建立的收容所,而非记忆中的病房。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哎呀!”某个支点悄悄消失,露泠只感到腰肢一沉,整个人轻摔回了床上,身下的枕头再无一丝一毫方才的坚实感。
隔空操控类型的超能力么……问都不问就松开了呀,真是够恶劣的性格。尽管仅仅一面之缘,露泠脑海中已浮现出艾芙琳那张小恶魔般的笑脸。
“好像,也不是很痛欸。”她自言自语道。
露泠翻身下床,才惊觉自己的身体机能在数十分钟内就几乎恢复如初,全然没有片刻前近乎植物人的样子,这显然不会是正常人类能拥有的能力。起先总是别扭不听使唤的四肢也不再有生涩感,仿佛露泠天生就属于这个躯壳。
她细细打量着床边镜中的自己。少女一头冰蓝色长发飘拂而下,恰似澄澈湖水般灵动,柔顺而富有光泽;白皙如雪的肌肤如胭脂玉般光洁无瑕,又吹弹可破;双眸是如苍天般澄澈无染的蓝色,无瑕而深邃,似是要将所见的万物看个透彻。
胸前那一对雪白被掩埋在宽大的病号服中若隐若现,纯白长裤勾勒出完美的修长曲线,成熟间平添几分初出茅庐的青涩感。
这恐怕,就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美人了吧?露泠这么暗自想着,不禁想起自己梦中无数次魂牵梦萦的身影,出了神。
这位好心的异世界神明大人,是照着自己脑子里的XP捏的人么?
半开的窗吹来一阵微风,她不禁感到下身一阵清凉——最关键的点貌似还没关注欸,陪伴19年的好兄弟他不见了欸?
既来之则安之是露泠上辈子信奉的信条之一,老天爷都给了这么棒的硬件做补偿,哪怕当下女孩子好像也不是不……
“老子19年的猛男生涯可不能就此终结啊,多少硬件都不换,不换不换不换!”脑海深处,陆零坚定的心声不由自主地回响起来。
这点可不能妥协。
嗯,决不妥协。
门外似有似无的传来呻吟与哭声,疲惫与悲伤深深交织其中。
“你当下还是异兽灾害的难民身份,还有力气出去转转也是可以的。”艾芙琳的话浮现,露泠还是推开病房的木门,探头张望着。
走廊和病房内差不多光景,空荡无人,仅有几位护士穿梭于房间中。走廊的灯光昏黄而黯淡,像是随时都会熄灭,勉强照亮着周围的一切。墙壁上的油漆剥落,露出斑驳的墙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淡淡的酒与烟味,莫名压抑。
露泠的房间位于走廊末端,似乎是VIP区域。她就这么走过一间间病房,目光所及的病床大多是空的,病床上的被褥却大多并未收拾好,松散的耷拉在床沿上,落了不少沙尘。还有不少应当是……被撕扯破洞的军装外套,散在地上。这里是临时的战地医院么?
酒瓶,烟头,这些绝不该出现在病人身边的东西散落各处。
仅有的几人,他们瘫软在病床上沉沉的睡着,发出几声呻吟便不再出声。也有人无神的靠在床沿之上,看着自己空荡的袖管随风飘荡。
她看到护士小姐端着换药盘走向一位失去左臂的伤兵,尚未开口便被挥舞着右手推开了:“换什么换,换了又能怎样?我这胳膊还能长回来吗?”又用仅有的手拾起床边的酒瓶猛灌上一口,含糊不清的叫嚷着:“nnd,这不是,什么都没守住么……”酒精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滴落在破旧的衣衫上,浸湿了一大片。
护士小姐只能默默退后,眼中满是心疼与不忍。
这究竟是?
他们口中那次“异兽”灾害的幸存士兵么?那个名为“死神”的怪物,夺走无数生命,同时也击碎了生者最后的意志么。
露泠轻咬贝齿,快速离开了走廊这端,径直走向了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