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寒皱了皱眉，冰元素向指尖汇聚，她下意识地想要给这个僭越的家伙一点教训。
但是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自己的力量大不如前，还在这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动手并非智举。
她深吸一口气，平定自己内心的情绪。
人群越来越乱，人们欢呼着向前推进，形成一道密集的人墙。
绯寒在人群中寸步难行，眼见着那个恶心的老爷爷向自己靠近。
绯寒眯起了眼睛，无论如何，冰龙姬的威严不容侵犯。
她在心中呼唤冰元素，在她周围的空气忽然冷了几分。
就在她准备动手的前一刻，一只手拉住了她。
“别冲动，很快就会结束了。”
这只手把她拉到了一旁。
绯寒看到了一个红色头发的女人，女孩一头犀利的短发，戴着单片眼镜，狭长的眼睛宛如蛇类的凝视。女人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以上，完全能够把绯寒的身体藏在后面，白色的工装裤黑色的背心，看起来就像干练的特工。
她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机械表。
“五，四，三，二……一！”女人数着时间。
“铛——”
嘹亮的钟鸣在城市的上空回响。
面前的女人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
钟鸣宛如定身咒一般，随着音波的传递，人群安静了下来，手中的动作也定格在了前一秒。
顺着绯寒的视角望去，无数的人高举着双手，仿佛炼狱里遭受酷刑的罪人。
无数只手的上方，是一轮惨白的月亮，一只蝙蝠在月影中震动翅膀。
世界安静了下来，只余自己和面前的女人的呼吸声。
“发生了什么？”绯寒问面前的女人。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人群在短暂的十秒钟僵持以后，缓缓地放下了双手，低垂着头，动作整齐划一。
他们自觉地排好队，缓缓地行走着。
绯寒看着面前的人群，她发现他们排成的队伍也很有讲究，亚人按照种群排成一列，人类排成一列，层次分明。
女人拉着绯寒的手走到人类的队伍后面。
绯寒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形势很明了了，这些人肯定被什么控制着。
之前吵闹着要和猪头人女孩在一起的人类女孩，就排在绯寒的前面。
在这个人类女孩的右手边，猪头人女孩混迹在猪头人的队伍中，眼神黯淡无光。
两人之间的缝隙是如此的泾渭分明，仿佛不可逾越的鸿沟。
“现在安全了，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吗？”站在绯寒后面的红色短发的女孩，对绯寒说。
“你叫什么名字？”绯寒的问题出乎女人的意料。
“诺娃。”女人回答。
“你好诺娃，我是绯寒，绯寒·伊瑟琳。”绯寒说。
见绯寒不问自己问题，诺娃首先提出了疑惑：“你是旧时代的人吧？”
“旧时代？”
“就是两个世界还没有融合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人，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明净的元素气息，虽然很微弱，但异常纯粹。”
“那我应该是。”绯寒回答。
沉默少许，诺娃问道：“你不奇怪吗？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奇怪啊，可我和你又不熟，你可能会骗我，还不如我自己去一探究竟。”绯寒理所当然地回答。
诺娃一愣，冷厉的眼里流露出一丝错愕：“你还挺谨慎。”
“既然你也不受控制，那你也应该是旧时代的人了，那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好时代，谨慎才能长命。”
诺娃叹了一口气，眼神迷离，像是回到了那个战马铁骑的时代。
“念在我们都来自旧时代，我跟你透露一些情况吧，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诺娃说道。
绯寒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当然也没有拒绝。
“现在的冰龙王根本不是冰元素的龙王！”诺娃低声说。
绯寒倒是没有很震惊，当然了，冰元素的龙王就站在你面前。
“真正的历史被篡改了，曾经的六位龙王早就下落不明，如今的龙王全部都是冒牌货。”诺娃说道，“我曾经见过冰龙王，虽然只是远远地看过，但我知道对方是一位极美的女性，绝不是现在那个满脸胡茬的大叔。”
“其他的龙王也不见了？”听到感兴趣的，绯寒插了一句。
“是的，在两个世界合并的元素乱流中，除去曾经被讨伐的冰龙姬，其他五位龙王都不见了，否则也不至于魔导文明成为主流。”诺娃叹了一口气。
“不说远了，现在这座城市被冒牌的冰龙王统治着，所有人都被他的音波魔导器控制了，表面上冰龙王推崇种族和平，但背地里是不折不扣的独裁者。在他的理念里，所有人都是他脚底下的蝼蚁，他位于所有种族之上。”
人流在一处岔路口分开，走向不同的城区。
“这里的市民对他的狂热崇拜，也是源于他的洗脑效果，这里的人看似很自由，其实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被决定好了一切。”诺娃的眼神有些忧郁。
“也许他们想要的就是这种生活呢？”绯寒想起刚才那个女孩在人群中的宣誓，至少那一刻她的誓言是炽热的。
“冰龙王的统治没有到来之前，这里的人虽然生活没有那么好，但是他们遵循自己的意愿活着，他们热爱自己真正热爱的，拥有差异化的审美，有各自的生活习惯，彼此心存芥蒂但就是这种芥蒂，让他们知道发展自身的重要性。”诺娃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
“那个冰龙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绯寒突然好奇，冰龙王推崇种族之间相互融合，一定有什么目的。
“他在改造人种，选出最适合战斗的人种，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他的种马。”诺娃原本平静的双眼充满了愤怒。
绯寒了然。
冰龙王在以整个城市的人的牺牲为代价，制造自己的杀戮兵器。
人群缓缓向前，就像晚归的鸡群一样，回到被指定的笼子里。
“在这场基因交融中，有许多畸形的无辜的孩子，他们生下来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连活过一个月都难。”诺娃神色冷厉，“没有限制的自由会疯长成吞噬一切的怪物，摧毁我们进化了几百万年的基因准则。”
午夜的最后一声钟声响起，原本繁华的冰龙城陷入了寂静，万家灯火悉数熄灭。只有某一座高楼上的灯依旧亮着，窗户上映射着一个坐着的人，在他面前，妙曼的剪影跳着优雅的舞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