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寒随着人类队伍来到一片堆满小区公寓的区域。
房间很密集，往上看去全是飘扬的衣物，五颜六色乱人眼。
从小区非常简陋，很难相信跟一江之隔的高楼大厦是在同一个时代，两岸的场景非常有割裂感。
“普通人类在冰龙王的等级划分里，是最底下的，被赋予的使命是提供‘智能’的基因。”诺娃轻声说，“人类是所有生物中最好控制的系统，只用绝对的暴力就能震慑住他们。”
绯寒没有说话。
在她的印象里，人类是一种只会期待英雄来拯救他们的生物，不过好在，人类总是会出现英雄。
“跟我走，不要说话。”诺娃低声说，紧接着不着痕迹地走到了绯寒的前面。
人群像一条长虫一样被塞进点地，分成好几批往上运送，电梯的每一次开合都像裂尸之刑。
绯寒和诺娃走进电梯，看着电梯把外面的光线锁死，绯寒心中升起一丝沉重的感觉。
世界变化这么大，现在的她还能找到自己曾经熟悉的那些人吗？
电梯在三十五层停下，绯寒和诺娃走出电梯。
绯寒的余光瞥见拐角亮着红点的摄像头，默默地跟在诺娃后面。
诺娃走到3547号房面前，一道红光在诺娃的脸上扫过，随后门就开了。
诺娃走进门中，示意绯寒跟上。
红光从绯寒身上扫过，绯寒屏住呼吸，红光在她的脸上迟疑了一秒钟，很快就扫了过去。
绿灯亮起。
诺娃默默地把门关上，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刻，诺娃紧绷的神色放松了下来。
“好了，现在安全了。”诺娃脱下外套，把外套丢在沙发上，躺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
“如果我们被发现了会怎么样？”绯寒在诺娃面前坐了下来。
“那个所谓的冰龙王会到来。”诺娃说，“虽然那家伙是个冒牌货，但实力还是有的，你我在他面前都只是弹弹手指头的事情。”
绯寒在这个酷酷的女孩儿脸上，看到了深沉的恐惧。
“冰龙王是一个多疑的家伙，只要有人会影响他在冰龙城的统治，他都会诛杀之，甚至不惜亲自下场。一旦我们是旧时代残党的事情败露，我们就死定了。”诺娃说道，“我们曾经有三十人的规模，现在就只剩下七个了。”
绯寒点了点头，还好自己没有一时冲动，根据诺娃的描述，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是那个冰龙王的对手。
“喂，叶莲娜，有新人入伙。”诺娃自顾自地说。
绯寒没有否认入伙这件事，现在自己对一切知之甚少，需要通过诺娃她们了解现状。
那个胆敢冒充自己的家伙，肯定是不能放过的。
旁边的房间传来一阵异响，但很快就平息了。
“叶莲娜？”诺娃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知道了知道了，我出来就是了。”一个幽怨的声音传来。
一个穿着宽松睡衣的女孩慵懒地走了出来，双手缩在袖子里，精致的脸上顶着两个黑眼圈，戴着粉红色的头戴式耳机。
女孩像是刚刚睡醒了一般，脸上带着浓郁的起床气，一副愤世嫉俗的宅女模样。
“你好新人，我是叶莲娜。”叶莲娜敷衍地说，说完就准备回房间。
“站住！”诺娃叫住了她。
“咋啦？”叶莲娜垮着脸，但还是走到了诺娃面前，“不就是一个新人吗？又不是薯片。”
“叶莲娜，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人手完全不够，凭借我们几个人，根本无法反抗冰龙王。”诺娃盯着叶莲娜。
“知道啦。”叶莲娜没有与诺娃对视，把目光挪向绯寒，“喂，新人，你擅长打什么游戏？”
“额……”绯寒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跟我们一样都是旧时代的人，旧时代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家伙首先就学会了打游戏。”诺娃冷冷地说。
绯寒暗道我还真会，她上上世可是网吧大神，一手刀妹贼六。
“姐姐，你根本不理解游戏的世界有多么好玩。”叶莲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们身上可是肩负着前辈们的遗愿，我希望你能认真一点，叶莲娜。”
叶莲娜低下头，抖着自己穿着兔子棉拖的小脚。
“但是有什么用呢？姐姐你也知道吧，凭借我们几个人，根本对付不了那家伙，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无用功。”叶莲娜说道。
“你！”诺娃的脸色发白，可她想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情况就是这样，有时我们就应该认清事实，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远离这座城市，放下过去放下所谓的使命，总有一个地方容得下我们。”叶莲娜说完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诺娃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足足花了二十秒才缓过神来。
“抱歉，让你看到难看的一面了。叶莲娜只不过嘴上很自暴自弃，但还算一个靠得住的家伙，她很擅长黑客技术，我们这个安全屋就是她在负责伪装，在她的伪装下，这个房间发生的一切都不会被冰龙王监视。”诺娃的脸色恢复了平静。
绯寒没有多说什么，这是她俩的私事，她也不好说什么，不知事情的因果不予评价。
“对了。”叶莲娜房间的门再次打开，叶莲娜站在门口，眼神冷冷的，“安娜在四个小时前暴露了身份，已经死了，尸体的一半被沉入了冰龙江之中，另外一半被研究所带走了，杀死她的人叫严力，代号‘龙’。”
说完叶莲娜再次关上了门，语气里一点波动也没有，就好像是讲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诺娃愣住了，房间里昏暗的灯光堪堪照亮她半边脸，另外半边被黑暗淹没。
一抹苦涩漫过眉梢，诺娃的侧脸看上去很脆弱。
绯寒依旧没有说话。
她静静地看着两人，从她们的眼睛里她就已经看出了很多，这两人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只是诺娃还在苦苦坚持。
“我想我不该拉你入伙了，如你所见，一切都是残酷的，牺牲随时都有可能到来。”诺娃侧过脸对绯寒说，“我不该那么任性，你现在想要退出，我会尽量保证你的平安。”
“我不认为你们谁有错，明哲保身没有错，舍生取义也没有错，只是无路可退的人向来绝处逢生。”绯寒说道。
诺娃一愣，她在绯寒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与千年前谒见冰龙姬的那惊鸿一瞥仿佛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