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餐刀划过干枯的血肉,切割着那上面醒目的死线。
细微的颤动在两仪式的感官中清晰无比,仿佛每一丝震动都在她的神经末梢上跳动。
愉悦......并没有。
两仪式回味着心中的感情,杀死这只怪物带来的满足感甚至不如将刀子送入混混的身体。
作为代餐而言并不美味。
但是至少管饱。
下降之中的式没有丝毫犹豫,伸出左手抓住了电梯轨道,义肢手掌与钢铁摩擦,伴随着一阵牙酸的摩擦声。
苍崎橙子,工房伽蓝之堂的所有者,拥有着伤……咳,“橙”之外号的冠位人偶师。其制作的仿生异肢就从性能这方面来说,在月球绝对是顶尖的存在。
早在变成式的时候,从左臂传来的像是排异反应一样细微地灼烧感告诉了她,这只手并不是狭义上的【原装货】。
至于为什么说是狭义上的.....
大概因为在式的认知之中,自己是【赝品】吧。
式借助电梯轨道硬生生地稳定住了身形,没有继续在深不见底的井内坠落。
她看着自己的肩膀,尽管尽量地掌控了力道,但是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义肢连接处有些麻麻的感觉。
【宿主....你的身体并没有超脱于普通人,请不要让自己陷入没有必要的危险之中。】
系统大概是被吓到了,悻悻然地说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看我不是还活着么。”
式敷衍的回答着,手中的餐刀对着安全锁的位置一捅
她自然是知晓自己在这群鬼怪面前是多么的弱小,刚才的切割看似轻松,实际十分极限。
如果不是用脚当推力,式确信自己会在砍断半身怪最重要的死线之前,直接被怪物抱住,然后撕成碎片。
【欧内盖,不要再玩这么大了。这里的里世界规模根本不是新生能够解决的。我什么都会做的,总之求求你先赶快出去吧,我这里有新手任务的……】
系统的声音慌乱中带着一分颤抖,六分恳求,三分恐惧,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怎么说呢....
式觉得这份卑微有一种长期素食的美感。
这个神秘的家伙似乎真的很稀罕自己?
嘴角勾起了一丝虚假的弧度,有点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如果是曾经的自己,此刻应该会吐槽吧。
真的是,为什么你不能看起来靠谱一点,让我选择相信你一下呢。
式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的内心活动多么像是一个赌气的少女。
“下次再说吧。”
任凭心中如何思考,她还是在系统的呜咽声之中无情地拒绝。
“我可不会放弃自己已经盯上了的猎物,真的想要帮我的话,就自己努力做一点实事吧。”
伸出手轻轻一推,电梯门向外倒下。“轰”的一声脆响在楼道之中响起,昏暗的世界似乎永无尽头,试图将人吞噬。
两仪式从电梯井内爬出,第六层的环境印入眼帘。
与第一层杂乱无序的环境不同,这里的木质榻榻米地板整洁干净,推拉式的门都被打开,露出了里面同样空无一人的房间。宽阔的空间里只有一些两仪式认不出内容的抽象墨水画。
两仪式回过头,电梯门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脚底下的电梯门残骸提醒着她电梯曾经存在过。
里世界常见的非线性空间现象,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就拿电梯井来说,这里的空间根本没有那么大。
本质上是一段直线环绕成为了一段莫比乌斯环,无尽的坠落本质也不过是在相同的空间里不断循环。
所谓的素材复用也就是如此。
这些信息倒不是系统告知她的,她的眼睛在尝试解读死亡的同时,也理解了目光所视之物的本质。
不过,这眼睛不仅不烧脑子,还会帮助理解这件事情,到是挺耐人寻味的。
身着和服的少女就如同闲暇时刻在散步一般慢悠悠的走廊之中,倒是意外地能够融入这层的环境。
.......还真是方便。
当,当,当。
木履与地板的沉重碰撞声从深邃的黑暗之中传来,打断了两仪式的思考。
这个动静,绝对不该是【人】应该能造就的声音。
要干正事了,不要紧的思考还是放在活下去之后再说吧。
式她的耳朵微微一动,如同一只警觉的兔子,迅速奔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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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回荡,伴随着铁器拖拽在地板上的摩擦声,木履的踩踏声,盔甲咔哧的摩擦声,牙酸的金属响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死神的低语。
“呼....呼.....”
要逃,要逃....一定要逃!
友川奈莉莎一瘸一拐地冲刺着,脚后跟狰狞的伤口严重阻碍了她前进的步伐,血液在榻榻米之下流淌,拖出了一渗人的血痕。
即使如此,少女的前进的动作比起正常人却几乎见不得有太多缓慢。
我要活下去,要活下去!逃离那个杀人魔!
汗水夹杂着泪水从脸颊划过,求生的欲望压过疲惫,急促地呼吸将肺部最后一丝空气榨取,过度压榨的肌肉已经麻木。
肾上腺素早已生起了作用,但是身体却不再能支撑透支,每踏出一步都需要她的全神贯注。
动啊,快动啊!
不管怎么压榨,奈莎莉的速度仍然在下降。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大。
失血过多加上过量的运动,她的脑袋已经已经不再清醒。
奈纱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搁浅的鱼儿,再怎么用力地扑通自己的身体也不过是垂死地挣扎。
大海已经退潮,她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回到她的世界。
我明明就是出门买个东西,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拉开了面前的门,少女慌不择路地跑入了道场。
一阵破风声之后,她趴倒在了地上。
自己,自己被击倒了?
如果不是运气好用小臂垫了垫,摔了一个狗啃泥的奈纱莉或许已经破相了吧。
不过,此时她显然闲暇的心思去在意自己的面貌了。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疑惑。
自己摔倒了?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自己没有回头啊,不应该啊...嗯?
奈纱莉的腰部扭了扭。
嗯,屁股疼,
自己没有被腰斩。
屁股还在。
“居然还这么精神啊,我还以为你要撑不住了呢。”
一阵冰冷的女声传来,用的却是男性一样粗暴的口吻。
奈纱莉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脚后跟里被拔了出来。
是谁.....
干涸的嗓子说不出任何话来,疲惫的奈纱莉有些失语。
“麽,先好好趴着吧。”
用着同样是从餐厅里顺来的餐巾擦干净了餐刀,式看着面前幸存者少女已经止血的脚后跟拔出了餐刀,一刀捅入了边上的道架,将其扭曲的地方褪除。
“陈列品这么多,我想应该不介意我顺走一把,用餐具的话多少有些不像话。”
两仪式从刀架上面抽出了无名武士刀,抬头看向前方,脚步声已经停下。
一个身着日式大铠、头戴鬼面具的诡异存在正站在不远处,像是回应一般,手中的大太刀缓缓举起。
“当然了,介意也没有用。”
少女的眼中,异色的光芒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