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微弱的阳光穿透云层，从天际遥遥投映下来。几簇暖光越过叶缝，在纸张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少女伸了伸懒腰，将书缓缓合上，闭目养神。
书室弥漫浓郁的茶香，白气从杯中徐徐升起，是御厨特调的药茶，超级加糖版。
旁边的侍者恭候一旁，不敢惊扰半分。
直至少女缓缓睁开双眼。
“公主殿下，您在书院处理事务已三个时辰，该到早晨享用茶点的时间了。”
“无妨，我还不饿，再工作一会儿吧。”少女将耳边杂乱的发丝捋顺，暗暗吐出一口长气，拿起桌上的银蓝色钢笔，“今天的政务还有很多，并非懈怠的时候。”
“是您的姐姐——亚斯娜大人特地吩咐的。”侍女从袖里拿出一张小纸条，在她的眼前轻轻晃了晃，“嘱咐我随时提醒您不要过度劳累，对身体不好。”
即将落在纸上的笔尖一顿，悬在半空。
蕾娅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不自觉地在衣角稍稍摩挲。
“姐姐大人？”
“是的，公主殿下。”
“你先出去吧，我稍后就来。”她瞥了一眼门后隐隐波动的阴影，有一种灵魂被扯进黑洞的不适感，“到时候见到姐姐大人的话，就跟她说早餐备两份吧。”
仿佛下意识，少女轻轻碰了碰耳边被垂发遮蔽的贝壳吊坠。
“你是不是很想听我说一声……谢谢？”
一位黑发少女从门后的阴影徐徐走出，灰暗斗篷拖轻盈曳地，脚边留下若隐若现的白色足迹。
铁黑色镰刀搭在公主的肩上，散发森森寒气。
“别那么说嘛，你的客气话我早听腻了。”蕾娅噗嗤一笑，食指轻轻推开并不锋利的镰刃，“当然，如果能听见你的撒娇再好不过了。”
“找死。”
阵阵红雾炸开，肩上的重压瞬间消失不见。
“刀子嘴，豆腐心。”蕾娅扮了个鬼脸。
黑发少女翻了翻白眼，径直走向对方面前的沙发坐下。
“这是…真的血吗？”蕾娅轻轻拭去裙摆的些许血红液珠，食指和拇指用力搓搓，盯着指肚略显粘稠的腥红痕迹出神。
少女冷笑：“堂堂一国公主，连血都没见过？”
“正常人也不能凭空变出血溅你一身吧……很难洗干净的耶。”蕾娅没好气地嘟囔着，提起沾有血渍的衣角表示抗议，“话说晴雨，你的镰刀怎么没开刃呀？”
“我说平时我是用钝刃将目标折磨至生不如死，然后再用小刀一点点让对方目睹死亡的惨状……你会相信吗？”
“但是锋利的镰刀不应该是死神的专属标志吗……”
“怎么，你不乐意？”空灵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
少女一愣，转头的瞬间，下唇被什么轻轻咬住，一股比想象中苹果的酸味更清甜的味道直冲颅内。
缺氧的信号在脑中疯狂摇铃，身体软塌塌的如团棉花。
十几秒的时光虽然短暂，思维却度过一个漫长的春天。
“红酒好喝吧？”银铃般的笑声，悦耳动听。
唇瓣与口腔还残留有发麻感，沁人心脾的特殊香气徘徊于全身每个角落。再熟悉不过。
双瞳中互相映出对方的身影。
“开个玩笑，这些黏糊糊的‘血液’——只是可食用的仿制血而已。”晴雨用食指将公主嘴角渗出的红色液体抹去，悄悄吮了吮，“不错，我还是喜欢葡萄红酒味的。”
“这算作无声的挑衅吗？”绯红从蕾娅的脸颊蔓延至耳根，咬牙切齿尽力露出微笑的表情，“或许，我的晴雨小姐还没意识到自己身处的位置。”
“那个契约戒指？”
“嗯哼～”
“别说得像婚后的妻管严似的，妄想对一名死神指手画脚才是愚蠢之举。”晴雨斗篷一挥，便闪现至门边，手中拎着奋力挣扎但毫无作用的公主小姐。
“是见习死神！”蕾娅狠狠用拳头捶着对方脚肚子。
“反正也是你这辈子到不了的高度。”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同金色丝绒般绕在面颊上，捂得暖洋洋的。
走廊静悄悄的，隐约能听见谁的心跳与呼吸声。
“谢谢——只是单纯为了这顿早餐。”
突如其来的耳语让少女一阵恍惚。
指尖无意触碰到对方的手心，触电似地缩回去。片刻的犹豫后，还是选择将手指挪回原位。
想说的话刚到嘴边，又被自己硬生生咽了下去。
乖巧得安分，她从未感觉走向正厅的路如此之长。晴雨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公主殿下不发表几句高见？”
“我…我吗？”蕾娅愣了愣。
“不是你还能是谁，王国的少公主——伊·特·蕾·娅。”真是奇怪，如同口中咀嚼着糖果般，一字一顿念着这个名字，居然有种莫名的香甜。
“那……”
蕾娅扯了扯晴雨的衣摆，一如既往。
她悄悄咽了下口水。
“先吃早餐，还是先吃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