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和纪行跟在顾晚身后上了公交。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座椅皮质开裂，金属扶手微微发凉，仿佛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痕迹。陈凯的目光扫过四周，不由得皱了皱眉，这辆公交不仅旧，还透着一股诡异的沉默感。
顾晚走到前台，从口袋里取出一袋诡币，轻轻放入箱子里。金属触碰的声响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她回头，眼神像在试探，示意两人跟上，然后稳稳地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咦咦——”座椅在她落座时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仿佛在抗议承载的重量。陈凯心头一紧，这座椅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刚才看到我投的诡币了吗？”顾晚的声音平静，却让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看到了……但为什么要这样做？”纪行皱眉问。
顾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向陈凯，像是在等待他自己猜出答案。
陈凯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应该是我们坐公交要付出的代价吧。”
顾晚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后微微一笑：“不错。没错，代价就是这样。只是，每坐一次，价格就会越来越高。”
“你们第一次坐，只需一枚诡币。”她的声音像夜色里的低语，又像潜藏的警告。
陈凯和纪行对视一眼，心里暗暗点头。
“这样……坐久了岂不是会坐不起？”纪行忍不住问。
“可以选择其他方式，比如船。”顾晚淡淡回应，语气平静，却让人感觉其中暗藏玄机。
车厢外的景象在瞬间扭曲，公交仿佛被时间压缩，一眨眼就消失在原地，又出现在目的地。
“到了。”顾晚站起身，整理外套，侧头道：“走吧。”
纪行仰头望向高楼林立的城市，瞳孔微微放大，“哇……太震撼了。”
陈凯心中同样涌起一股震撼感——这种宏伟，带着一种冷冽又陌生的气息，让人不由得屏息。
“这，就是新纪元的地界。”顾晚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权威感，“新纪元已经建立多年，其时间可以追溯到诡维空间第一次出现的年代。”
“诡维空间存在多久了？”陈凯问。
顾晚摇了摇头：“没人知道。最早进入诡维空间的，也不过三四十年。”
她顿了顿，目光闪过一丝复杂：“没人清楚它为何存在，只知道近年来异常活跃。”
陈凯眉头微皱，“那……它为什么会拉人进去呢？”
顾晚垂下眼帘，指尖轻敲着外套袖口：“不知道。专家有几种推测，但我不能说，也不完全清楚。”
她抬眼，视线坚定：“那……就是高层的事情了。”
陈凯暗自总结：
第一，诡维空间为何存在无人知晓；
第二，它如何选择行者不得而知；
第三，国家对它的认知极为有限；
第四，顾晚在新纪元有一定地位，但尚未触及真正高层。
“走吧，进去看看。”顾晚淡淡开口，打断了陈凯的思绪，脚步沉稳。
陈凯和纪行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随即跟上。
三人沿着光滑的石板走进新纪元总部的大门。高耸的钢铁门框像巨人的獠牙般伫立，冷冽的气息从里面扑面而来，仿佛空气都被生生抽空了一部分。
大厅出奇的安静，空旷得有些不合常理。
陈凯下意识皱眉，脚步顿了顿。
顾晚似乎察觉到了，声音平淡：“这里是接待大厅，自然没什么人。”
陈凯点头，不再多言。
“我们先去登记。”顾晚转头提醒。
“登记？”纪行和陈凯对视，几乎同时开口。
“嗯。纪行已经决定加入新纪元了。想成为一员，走程序是必然的。”顾晚语气平静，像在陈述一件无法更改的事实。
陈凯思索片刻，低声道：“那我就在这里等吧。”
顾晚脚步一顿，神情若有所思，片刻后才淡淡道：“没关系，一起吧。”
她目光掠过陈凯，“或许，一会……你就改变主意了呢。”
陈凯愣了一瞬，随后点头。
三人踏入电梯。顾晚按下楼层，合上的金属门将他们与大厅隔绝，电梯缓缓上升。
狭窄空间里，气氛有些凝滞。
顾晚忽然开口：“你们现在也算行者了，取个名号吧。以后，不要再以真名示人。”
纪行眨了眨眼：“为什么？”
顾晚静默片刻，语气低沉下来：“规则者的世界，从来不干净。欺诈、算计、争斗……太常见了。你们的规则或许对别人来说很合适，一旦被盯上，就可能招来仇恨和报复。更糟的是，他们会去找你们的亲人。真名……太危险。”
电梯嗡嗡上行，仿佛也在印证她的话。
陈凯抬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顾姐有什么建议？”
顾晚眼神微微一动，没想到陈凯会直接问她。沉吟片刻，她才开口：“大多数规则者，会以自己的规则为名。”
“你们……也可以。”
纪行苦恼地挠头：“那顾姐，你觉得我该叫什么？”
顾晚看了他一眼，眼神深邃，仿佛在掂量。很快，她淡淡道：“你……就叫朽灵吧。”
纪行一愣：“朽灵？那不是我规则的名字么……”
顾晚弯了弯唇角，笑意淡薄：“我一时没想到更合适的。既然如此，就以规则为名吧。”
“也行吧。”纪行点点头，转头看向陈凯，“那你呢？也要用规则当名号？”
陈凯手指轻轻敲着下巴，眼神掠过纪行一瞬。心底暗道：纪行还是太单纯了……顾晚能直接说出‘朽灵’，代表她对他的规则掌握得很清楚。不仅仅是知道那么简单。
——毕竟，纪行的规则，是顾晚帮他驭下的。她知道得多，不奇怪。
但问题是，她到底知道多少？
陈凯心思暗转。
他的规则【戏相】，玉已经知道了。但玉主动把这条规则“交给”他，意味着玉需要利用他。
哪怕不怀好意，至少在玉的计划完成之前，他是安全的。
陈凯收回思绪，缓缓开口：“叫我……不死就行。”
“不死？”纪行喃喃一声。顾晚眉头微蹙，心底涌起一丝异样的猜测：他……的规则，是不死？
陈凯面色平静，任由两人去猜。
这，是他刻意放出的烟雾弹。
实际上，他的规则只有在“换身份”的情况下才能替死。
但只要在死亡的前一瞬切换身份，就足够了。
等他彻底掌控戏相，也许……根本无需切换，就能真正做到“不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