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在漆黑的走廊里缓缓飞行。陌生的环境让陈凯不得不一点点摸索。
可他们显然没打算放过他。
咯——
熟悉的玻璃声再度响起,冰冷刺耳,直钻进耳膜。
“……来了。”
陈凯心头骤紧,“他们怎么追上来的?”
在这样的黑暗里,仍能准确锁定他。更何况,纪行还在那里。他们连掩饰都不做了吗?
“不对,也未必。”陈凯压下慌意,眯起眼,“也许魇想还在缠着纪行,追来的,是其他规则者。”
念头刚落,他忽然僵住。
魇想能制造幻境……那自己此刻,又怎么确认,不是在她的幻境里?
一股冰凉猛地钻进脑海。
“不好,魇想。”
他才刚刚冒出那个念头,杀机便随之降临。
陈凯猛地恢复人形,心头那个“魇想”的念头瞬间被抹去。
——
新纪元某处,昏暗的角落。
女子缓缓抬起头,目光一动。
“嗯?”
“怎么了?”身旁的男子低声询问。
“标记,消失了。”女子淡淡开口。她正是魇想——顾晚。
“消失?”
“嗯。”顾晚点头。
“他察觉了?”
“应该是吧,不难猜。”她语气平淡,眼神却冷冽。
“那现在怎么办?”
“你继续干扰。游夜,你继续找他。”
“好。”
——
死寂的走廊。
陈凯背靠冰冷的墙,胸口起伏,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应该没在她的幻境里。”
低声自语后,他叹了口气。
“他们不会停手的。只要我还在新纪元,就不会。”
他心底渐渐生出一个决断。不能一直这样被消耗下去,他迟早会被逼到绝路。
“得跑。”
他振翅飞起,停在一扇窄小的窗口前,向外望去。
下一瞬,瞳孔骤缩。
外面,同样一片死黑。
陈凯心头猛然发凉。
“……不是电源。”
这黑暗,不止笼罩在内部,连外界也被吞没。
“领域?”
他忽然想起“回音”的副本里,也存在类似的领域。
“如果……戏相也能做到呢?”
他缓缓举起手掌,呼吸沉重。
脑海里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在副本里,他顾忌厉鬼复苏,从未真正放开手脚。
可在这里……没有这种顾虑。
若是把规则推到极致——
也许,能杀出一条生路。
“戏相的精髓……在于窃取。”
陈凯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像是被黑暗磨碎。
他闭上眼,体内的规则缓缓转动,一丝丝红光从他周身渗透出来,宛如鲜血从裂缝中溢出。
——身份。
他在攫取。
不是伪装,而是彻底的篡夺。
只要身份够完整,就能代替他去死。
若是厉鬼的身份,那便意味着……拥有它的权柄。
“窃取来的,果然比不上正版。”
陈凯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唇角却挑起冷笑。
他的手掌微微一抬,空气无声震荡,四周的黑暗似乎跟随他指尖一并波动。
“五感鬼的权柄……”
不用切换身份,光是呼吸间,他就能操纵这股感官的力量。
虽然不完全,却足以撬开死局。
可陈凯清楚,体内的力量始终带着一股不稳。
像是复制品、赝品,随时可能崩塌。
“差了一点……完整度不够。”
他低语,掌心的红光像濒死火焰一样忽明忽暗。
但他还是冷笑。
“足够杀出一条路了。”
五感鬼的恐怖陈凯深有体会。
他不打算逃。
这片空间八成被新纪元某个恐怖的力量封锁,他无路可退。
唯一的方法——
就是用尽所有手段去拼出一条血路。
不过陈凯虽然不用切换身份就可以调用其他厉鬼的力量,可却并非没有限制。
在这片黑暗里,他的眼睛等于废了。
五感的“视觉”在光线消失的地方彻底失效。
视觉——只要陷入暗沉,便无效。
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其余四感: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可这四感也各有弱点。
听觉,可能会被玻璃破碎声干扰——但那声响还不够致命,除非是那种持续不断的噪音,才足以让他彻底丧失感知。
嗅觉,只要对方气味不明显,或者情绪过于平静,也会被轻易遮掩。
味觉,同样与情绪有关,冷静的人就像无味之水,让他难以捕捉。
触觉……这是他到现在都没能搞清楚的限制。
黑暗中,陈凯半边身影若隐若现。
他舔了舔嘴唇,冷冷低语:“现在,就等他们自己找上门来吧。”
被他们一而再杀死,已经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试探还是别的,他都懒得去分辨。
既然敢这么做,就要承受他反杀的代价。
若不是靠“戏相”的替死,他早就被送去奈何桥了。
陈凯一向记仇,他不杀出一点气势,心里就不会甘心。
咯——
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玻璃破碎声,忽然在走廊中回荡,像是要钻进耳膜。
陈凯眯了眯眼。
“看来果然是在诡维空间的世界里,才让他们敢这么肆无忌惮……要是在现实,他们早就被厉鬼复苏吞没了。”
下一瞬,他脑海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我屏蔽听觉,那这道玻璃声是不是就无效了?”
他立刻尝试。
反正他的资本就是“不怕死”。
他有试错的余地,他的容错率远比别人高。
于是,他的世界再次被剥夺——这一次,听觉也失效了。
没有视觉,也没有听觉,他只能依靠其余三感。
陈凯屏息,仔细捕捉着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心中默默盘算:
“那道影子,五感应该都无法感应到。”
确实,一开始他的五官就没能感知过影子。
或许那根本不是活物,而是某种死物。
他抬起手,轻轻抵着下巴,目光深沉:
“可如果影子不算活物……那为什么,它还能一次又一次找到我?
黑暗,真的能阻挡影子的视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