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炎眼神一震。
诡风的推测，虽未完全命中，却已逼近真相。
“看来……总部早就把我研究透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阴寒。
“每一位规则者，总部都有档案。”诡风冷声回应，“就连那三位，也不例外。”
幽炎心头一紧。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见，仍让他心底发寒。那三位，堪称诡维空间中真正的怪物。
即便自己也身居顶层，却明白与他们的差距如同深渊。
他冷笑一声：“有档案又如何？除了总部那位老怪物，谁能与那三位抗衡？谁又敢？”
空气沉默下来。
葬伞与诡风没有答话。幽炎说得没错——“柱”虽是顶尖，却终究不是最顶点。
在规则者的世界，总有少数怪物，凌驾一切。
他们才是天。
诡风收回目光，语气骤冷。
“幽炎，废话到此为止。今日，你要么退走，要么……留在这里。”
幽炎狞笑，火焰在他眼底翻涌。
“笑话！我若要走，必定带着目标一同。”
下一刻，幽蓝色火焰的鬼域再度撑开。
“第一回合你们占了上风……那就开始第二回合吧。”
他抬起手指，轻轻划破掌心。
漆黑浓稠的血液滴落，空气瞬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尸臭。
葬伞脸色骤然凝重。
——那是幽炎的第二驾驭的规则。
总部的档案中，几乎没有详细记载。
“终于要动真格了么？”诡风低声冷笑，手中忽然出现一柄斑驳锈迹的铁锤。
幽炎眼神一凝。
“诡物……”
两人目光交汇，葬伞心神微颤，轻轻点头。
天空中悬挂的巨伞摇曳，血色雨幕再次倾泻而下，雨中厉鬼的影子逐渐浮现。
铛——
清脆的金属声突兀响起。
诡风抬起铁锤，却不是砸向敌人，而是重重敲击在自己身上。
幽炎瞳孔骤缩。
下一刻，他的手臂骤然破碎，像玻璃般崩裂成无数碎片。
“什——么……”幽炎面色骤变。
他迅速冷静下来，目光死死盯住那柄铁锤。
“那件诡物……能砸碎一切？”
“可他明明敲的是自己……为什么伤害落在我身上？”
念头一闪，幽炎心头一寒。
“是他的第二规则……转移还是映射？抑或是诡物的用法？”
他看向诡风，眼神比火焰更冷。
“既然如此，你绝不可能毫发无伤。”
果然，诡风的手臂微微一颤，血迹从衣袖间渗出。
他承受了某种反噬。
幽炎低声喃喃：“代价……果然存在。”
诡风握着锤子的手止不住颤抖，掌心裂痕蔓延，血水顺着锈迹斑斑的铁柄滴落。
刚才那一击，他已承受了代价的反噬。
这柄锤子并非凡物，而是以一只厉鬼炼成。它能粉碎一切，但代价同样可怖——
第二次落下之前，不只是他自身会彻底碎裂，锤中的厉鬼也将彻底复苏。
在诡维空间里没有复苏的代价，可还是承受不起粉碎的代价，或者说不是承受不住，是和这等异类交手作用不大。
鬼是杀不死的。
对异类同样没用。
能逼幽炎断臂，已是极限。
可幽炎的脸色没有慌乱，只见那断裂的手臂自动衔接回去，骨与肉拼合，却依旧带着碎裂的裂纹。
诡风冷声道：“你果然在这条路上走得够远了。”
幽炎笑容冰冷：“彼此彼此。能当‘柱’，哪一个不是怪物？”
葬伞，他交过手的女人，撑伞而立，早已非人。黑伞不可由生者执掌，她却能撑起，只因她早已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成了异类。
至于他幽炎，也早不是人。
他如今的身躯，是一副尸骸。唯有以尸骸承载，才能压住体内那不灭的鬼火。否则，他早已被焚成灰烬，沦为厉鬼。
那是他的第二规则。
在副本中，他用这第二规则取代了本来的躯体。
活人死去，尸骸重生。
所以，眼前站着的幽炎，本质上只是一具披着火焰的死尸。
三位异类的对峙，空气凝固得像死水。
“很难想象吧？”幽炎嗤笑，声音里带着火焰的灼烧声，“我们这种已经不算‘人’的存在，在真正的怪物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错。”诡风声音冷硬，眸子里翻涌着阴风，“那不是差距，而是时间。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也能做到。”
幽炎摇了摇头，火光映照下他的面孔支离破碎：“不是时间，是命。没有那个命，再长的时间也是空谈。”
葬伞却懒得与他们辩驳，她撑着那把漆黑的伞，冷冷开口：“这种问题……等到真正站在那一步的人才有资格讨论。我们现在只需要完成眼下的事。”
她的目光钉死在幽炎身上。
幽炎勾起一个冷笑：“你们真觉得，可以杀了我？”
“不。”诡风紧握手中那柄沉重的锤子，眼神冰冷，“异类是不会死的，但我们可以——把你关押。”
火焰瞬间咆哮，撕开风雨，幽炎身上腾起的幽蓝火海仿佛要点燃整个鬼域。
“那就来试试看吧！”
三名异类的规则再度碰撞，火焰、黑伞与阴风在大厦外翻卷，世界仿佛被硬生生撕裂成三块。
——
与此同时，新纪元大厦内部。
魇想的鬼域悄然笼罩，空间被阴冷的气息压迫得令人窒息。
陈凯与夜游的对抗已经开始。
夜游始终没有现身，只是依靠所驾驭的规则。影子像是无数潜伏的毒蛇，从一切能够诞生黑暗的角落浮现，忽隐忽现。
无影无踪，却无处不在。
陈凯紧紧盯着脚下，他知道那里才是最致命的威胁。
“影子是有实体的……可厉鬼不死，能死的只有人。”他低声自语，心脏却骤然收紧。
“想要杀夜游，就必须先找到他的本体。”
可要找到本体，前提是离开这片被规则笼罩的鬼域。
陈凯心头一沉，渐渐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所以，他们才会放心把我交给夜游……哪怕彼此心怀鬼胎，真正对外的时候，依旧是一致的。”
魇想与碎片——看似冷眼旁观，但他们的站位已经足够清楚。
“呵……是我太天真了。”陈凯喃喃，目光却冷了下来。
他已不再对他人抱有任何期待。接下来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可眼下真正困住他的，不是夜游，而是魇想的领域。
鬼域。
他并非第一次见到，可那都是在厉鬼身上。面对活人操纵的鬼域，他根本没有真正的经验。
如何抗衡？他完全没有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