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空间的走廊。
地面那团影子只剩下一条手臂，另一条断落在地，像被切断的墨。
同一时刻，远处的夜游闷哼一声，右臂无声垂下，骨节错位。
陈凯目光一沉。
规则的反馈没有延迟——说明夜游和影子的联结依然完整。
他看不见夜游，却能感觉到那股气息正在缓缓退去，似乎在强行中断连接。
“逃了？”他心念闪过。
他很清楚，夜游不是被吓退，而是在利用他的规则。
黑暗是媒介。只要它脱离光照之外，便可彻底隐去一切存在。
这种规则极其难缠。
比起正面战斗，夜游更像是一种“潜伏的诡”。
陈凯的眼神逐渐冷下来。
“果然，能活到现在的资深规则者，没有一个是蠢货。”
夜游的危险不在于力量，而在于他能反复接近、试探、撤退。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种袭击几乎无解。
但陈凯不是普通人。
他不死。
夜游迟早会死在他自己的执念里。
灯光闪烁了一下。
陈凯抬头，确认了一下灯管的亮度。那是他与夜游之间的界限。
只要光还在，夜游就只能透过影子出手。
他低声自语：“心性太差了，暴露得太多。”
夜游的确强，只是心性太差。
短短几次交锋，就让陈凯看穿了他规则的局限和运转方式。
而现在，陈凯已经把这些全都记下。
他知道夜游此刻正在暗处缝合伤口。
陈凯在心里评估着。
再打下去，死的一定是夜游。
夜游若继续拖下去，死的只会是他。
可他不会退，因为他根本不信陈凯没有极限。
陈凯确实有极限。
但那要在——他所有“身份”都死绝之后。
而现在，他还很充裕。
这得感谢“戏相”。
那东西窃取了太多人的认知和身份，
也因此给了陈凯几乎无穷的“延命”。
陈凯在戏相的记忆里看到过许多片段——
各种不同的记忆也多到数不胜数，这也是陈凯的怀疑，戏相似乎读多了记忆导致它有了人的思维，行动模式等等。
它开始学会模仿人，甚至思考。
戏相一开始可不会模仿人，自从有了人的思维，它开始学着模仿，利用模仿窃取他人的认知。
思绪一闪而过。
陈凯重新回到现实。
陈凯垂眸，目光落在地面那片黑影上。
他知道，夜游此刻正蜷缩在某个角落，借着黑暗的规则修复自己。
也许是在缝合那条断臂，也许在酝酿下一次攻击。
“他太执着了。”陈凯心想。
他并不是完全放松。
夜游的规则若没有次数限制，将是极为棘手的存在。
他可以潜伏在任何黑暗里，只要有影子，就有机会发动。
“要是我在睡梦中关了灯，他突然出手……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陈凯低语。
他对夜游的评价很高。
“如果夜游能摆脱黑暗的限制，不再需要光影为媒介……他会变得很可怕。”
他很清楚，那时候的夜游，就不只是夜游了，还是日游，那时候将极其可怕。
陈凯没有忘记，夜游还有第二条规则——那条能“撕裂一切”的规则。
他始终保持着警惕。
“撕裂的规律还没暴露……夜游不是笨人。”陈凯在心里判断。
“影子的规则已经被我看穿，他若想赢，只能靠撕裂。”
他几乎可以肯定，夜游这次会全力以赴。
不论他再傲慢、再冲动，现在也会把陈凯当成真正的对手。
就在他推演战术的间隙，
头顶的灯忽然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光线闪烁。
一次、两次……然后彻底黯淡。
“……”
陈凯抬头，视线陷入黑暗，心底升起一阵不祥的感觉。
“这是……领域的影响？”
“环境被强行改写了。”
他脸色逐渐阴沉。
“难道……是那片黑暗的领域回来了？”
他记得，在总部曾有一股力量——那片彻底吞没光的领域。
他当时就怀疑，那片黑暗属于另一位隐藏在新纪元总部的规则者。
可他并不知道，现在的鬼域，并不是葬伞。
而是魇想。
她在远处操控着鬼域，让整条走廊陷入昏暗。
陈凯观察着。
“不对，这黑暗……不够彻底。”他低声自语。
的确。
走廊虽然失去了光，但四周的轮廓仍然能被他勉强辨认。
不像之前那种无尽的、连意识都要被吞噬的黑。
他眉头微蹙。
“奇怪……这黑暗对夜游有利，却又留了余地。”
“看似帮他，其实是在……帮我？”
他没再出声，只是目光更冷。
“是我想多了？还是有人在暗中插手？”
灯光彻底熄灭的那一刻，
陈凯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黑暗让夜游媒介四处，却也让他失去了退路。
现在，他无法再随意撤离。
“夜游，你的机会变多了——但活路，也少了。”
陈凯低声道。
脚下的影子轻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在黑暗中蠕动。
看来，这盘棋有人在暗中插手。
而那个人——并不希望夜游赢。
“这样也好。”陈凯低声呢喃，语气冷漠。
“我有不死，他没有。只要一次机会，我就能杀了他。”
昏暗的走廊中，陈凯抬起头。光线几乎被彻底吞噬，只剩微弱的灰影。
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寒意。
夜游可能还没意识到——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
从始至终，陈凯都很清楚，这场死斗，结局只会有一个。
要么他死，要么夜游消失。
而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
即便对方有魇想、碎片那样的帮手，他依旧相信——自己能做到一换一，甚至全身而退。
这份自信，不是盲目。
是他自身的底牌，是“戏相”给的底气。
那玩意儿，窃取了太多人的身份与记忆。
数量多到连陈凯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有多少。
至少，撑过这一战绝不成问题。
他正思索间，黑暗的尽头忽然浮现一道模糊的影。
——夜游。
他再次操控了影子。
“果然，在诡维空间里，没有约束。”陈凯眼神一冷。
体内的厉鬼躁动不安，似乎感知到了危险。
“既然如此——”他缓缓抬起手。
“我会杀了你。”
“但在那之前，你的规则，我要了。”
陈凯盯着黑影的方向，心思如刀般锋利。
夜游的规则太特殊了——若能掌握，那将是无法估量的力量。
但这里是新纪元总部。
有人在监视。
陈凯不能完全暴露。
“你想赢？那我帮你。”他在心里冷声低语。
下一刻，他调动了“五感鬼”的触觉。
指尖轻动，那看不见的“线”在空气中轻轻颤抖。
“啪——”
灯光破碎。
走廊陷入彻底的黑暗。
陈凯面无表情。
“夜游，开始你的表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