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维空间……将沦为禁区？”
这一句落下，会议室仿佛被骤然掐住了喉咙。
死寂，蔓延开来。
连灯光都轻轻颤了一下。
银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你……确定？”
总部长点了点头，表情凝重得像是压着千斤巨石。
“嗯，这是敌老亲口告诉我的。”
“敌老？”银眉头更锁，“他怎么判断的？我没有质疑他的意思，只是——想确认。”
总部长抬眼，缓缓开口：
“敌老不是我们这一代的规则者。关于他，你们应该都有所耳闻。”
银苦笑：“自然。敌老的履历可以追溯到诡维空间上一个时代……甚至可能更早。他能活到今天，本身就是个不该存在的奇迹。”
“我们成为规则者时，他已经不再活跃了。”总部长叹息，“他的时代……已不可考证。”
鬼瞎靠在椅背上，眼睛被墨镜遮住：“那……【鬼见愁】三人呢？”
会议室一阵骚动。所有人都看向总部长。
那三个名字，代表的不只是力量，更是恐惧。
总部长沉默了两秒：
“他们三人……我也不清楚来历。或许只有敌老能说清。”
没人反驳。
那三人的力量本就不该属于这个时代。
他们的存在与敌老一样，像是从禁区深处跨越时代走出来的怪物。
总部长收回视线，语气再度变得冷肃：
“好了，回到正题。你们——”
他目光一扫会议桌。
“可有人反对‘全员入禁区’？”
众人沉默。
总部长又补了一句：
“这项决定，敌老也同意了。”
霎时间，空气像被压成铅。
诡风最先回应，语气凛然：
“我同意。”
葬伞紧跟其后：“我也同意。”
银轻轻颔首：“我同意。”
契双手交叠在桌上：“我也没有意见。”
鬼瞎抬了抬墨镜，“在此之前……其他未到场的‘柱’，也都同意了？”
总部长点头：“无一反对。”
鬼瞎沉声道：“那好，我也同意。”
所有视线最后落向累。
累耸耸肩，一脸无奈：
“我有得选吗？”
众人对他一贯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
“很好。”总部长轻轻点头，像是在拍下一枚钉死局势的棋子。
“接下来，第二件事——夜游。”
“夜游？”鬼瞎皱眉，语气像被针扎了一下。“他都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诡风冷冷附和：“一个连‘柱’都没摸到门槛的废物，死了也就死了。讨论他浪费时间。”
“况且杀他的人也被累放走了，再提已无意义。”葬伞补刀。
“不。”总部长打断了所有人，语气稳如铁石。“我指的不是他的人——是他身上的规·则。”
会议室瞬间安静。
“我打算以夜游的规则，再培养一名‘柱’。”
鬼瞎推了推墨镜，眉宇间透着深意：“听说总部早有意图，只是……一直搁浅。”
“没错。”总部长道，“夜游的心性太差，几乎时刻被厉鬼侵蚀。他若在现实或副本中规制失衡，会立刻复苏，是极不稳定的因素。”
“换句话说，他太容易疯。”契轻声点破。
“他心性不过关，所以一直无法被正式提拔。”总部长继续说，“但他的规则本身——仍然有价值。”
会议桌旁的“柱”们沉默。
他们都明白：成为“柱”需要极强的天资，也需要命。
不然不是带来希望，而是带来灭顶的灾祸。
“总部已经有人选。”总部长敲了敲桌面，“禁区开启那天，你们会见面的。”
“另外，那位新人——代号朽灵。”
总部长顿了顿，“他，也会被培养为‘柱’。”
众人皆默然。
这不是质疑，而是认可。
朽灵的潜力他们已经亲眼见识到。
“好了，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
话音落下，众“柱”的身影宛若雾气般淡去，各自溶入属于他们的鬼域之中。
会议室顷刻间变得空荡，只剩总部长一人。
他缓缓坐下，点燃一支烟，烟雾在昏暗灯光下泛出诡异的淡蓝色。
他在等人。
几息之后——
灯光忽地闪了两下。
啪——
啪——
像是某种不可见的存在穿过了电流。
总部长站起，背脊挺直，望向大门那片空无。
轻轻开口：
“敌老。”
空气顿时沉了下来。
一种让灵异都为之避让的古老压迫感，无声无息涌入会议室。
随之，一道身影像是从黑暗缝隙里被“剪切”出来一般，出现在椅子上。
老人穿着一件旧式长风衣，像是从旧照片里走出来的影子。
头发花白，却气息沉得像能压塌世界。
他指尖轻敲桌面，每一次敲击都像敲在人的心脏上。
然而，他笑了。
笑容却和蔼得仿佛邻家老者。
“呵呵，小秋，谈得如何啊？”
总部长苦笑：“敌老，您就别取笑我了。这里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吗？”
老人眯起眼睛，像看见了几个小辈在幼稚吵闹。
“唔，他们都同意了，这就好。”
他笑容温和——
但整间会议室的温度，骤降至死人般的冰冷。
“小秋。”
敌老慢慢抬眼，那双浑浊却深不见底的瞳孔像是能把人灵魂撕开看个通透。
“我知道你不想一次性把总部所有‘柱’都押进去。”
老人微笑，语气温和到让人心底发凉。
“可趋势所逼——没有人死不得。他们是，你也是……我，同样也是。”
总部长沉声答：“是……我明白。”
可他的指尖却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若所有‘柱’都死在禁区里，
总部将直接被连根拔起——
名存实亡。
敌老却笑了，笑意却比寒气更冷：
“放心。哪怕你们都死在里头，总部还有我……还有【鬼见愁】。”
总部长呼吸微滞：“我……我知道敌老的意思，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与【鬼见愁】合作？
当年总部曾试图邀请他们加入，他们却都拒绝了啊。”
敌老听完，只是轻轻叹息。
“小秋，你啊——还是太年轻。”
老人笑着拍了拍椅子扶手，像是听见了什么无聊的笑话：
“【鬼见愁】，本来就是总部之一。”
“什……什么？！”
总部长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站在了原地。
敌老眯起眼睛，语气像是在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怎么？年纪不大，耳朵却已经背了吗？”
他微微前倾，声音压低：
“当初我注意到他们三人，就第一时间将他们招揽了进来。”
“什……什么？！”
总部长彻底失色，像被掐断呼吸。
敌老叹息一声，像是在看一个终于听懂话的小朋友：
“总部建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那时候，我注意到他们三个人……就直接把他们招来了总部。”
“是他们拒绝，没错。”
敌老抬起手，慢慢、慢慢地比了个三：
“可后来——
是他们主动同意的。”
“于是，【鬼见愁】诞生了。”
老人笑了，笑纹深得像干涸的河床：
“你以为他们是总部之外？不。”
“他们是另一支总部。”
“【鬼见愁】的每一位成员——”
敌老语气骤然低沉下来：
“都是‘柱’。”
“都是总部的人。”
“只是啊——”
敌老轻轻抬眼，眼底的浑浊仿佛沉着无尽深渊，
“他们都不是正常人。”
“都是怪物。”
“有脾性，也有他们自己的规则。”
“所以……他们更愿意以【鬼见愁】的身份行走于诡维空间。”
他话音落下，会议室的温度莫名下降几度。
敌老像是怕总部长没听懂，又补了一句：
“换句话来说……”
他缓缓抬起一根手指，指向自己。
“他们在总部里的地位——”
“跟我一样。”
寂静。
空气仿佛都被这句话冻住。
敌老忽然笑了，笑纹深如刀刻：
“除了我之外……”
“【鬼见愁】里的那三个人，也有资格坐我这个位置，于我同等。”
总部长浑身一震。
敌老靠向椅背，轻轻摇头：
“你们这些小家伙啊，总以为站在‘柱’的位置，就已经看到了天。”
他抬手指向天花板，却像是在指某个远在众人头顶之外的层次：
“但真正的天——”
敌老缓缓地，像是在宣告某种古老真理：
“你们从来没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