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敌老……他们和您,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总部长喉结滚动,声音都有些发干。
敌老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像是在听一个天真的问题。
“不。”
他摇头,语气带着某种古怪的余味。
“不,他们不是我那个时代的。”
他顿了顿,补上后半句:
“他们……也是你们这一时代的。”
总部长愣住。
敌老继续说,语气像是在随意评价几只野兽:
“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这个时代的规则者。”
“只不过——”
“他们成为规则者的‘时间’,比你们所有人……都要早一些。”
敌老眼底浮现出一种罕见的欣赏:
“所以我才说,他们是真正的怪物。”
“是这个时代孕育出来的,最顶尖的三个人物。”
他缓缓抬起手指敲着桌面:
“即便是我也没想到竟然这个时代会出现这般顶尖人物。”
“结果诞生了三个。”
敌老轻叹一声,笑容古怪至极:
“即便是我……若与他们单打独斗,也不敢说一定能赢。”
“咕噜——”
总部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敌老竟然会这么说?
这是第一次有人听到,敌老亲口承认——
有三个人站在与他相近的高度。
“等你见到他们,自然会明白。”
敌老淡淡道。
随后,他站起身,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像是准备结束这个轻松的闲聊。
“好了,今天说这些……只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总部长还在震惊中。
敌老忽然收敛了所有笑意,声音沉得像是压着整个时代:
“接下来这件事,你要听好,记好了。”
他向前一步,抬手轻轻一挥。
下一瞬——
整个会议室的声音都被抽干。
敌老和总部长继续对话,
他们的嘴唇在动,神情在变,仿佛讨论着足以改变世界走势的内容。
但——
没有任何声音可以传出。
没有任何人能看到。
因为从敌老出现的那一刻起——
他们就已经不在新纪元大厦。
而是处在——
一张巨大到诡异的相片里。
镜头仿佛从现实中慢慢拉远,
再远,
再远——
直到那间会议室、敌老、总部长……
全部静止在相片里的一角。
仿佛他们一直都只是一幅影像。
仿佛他们的对话……
只是在某个被遗忘的画面里进行。
——
高楼大厦之巅。
夜风如刃,切过白发。
玉静静站着,双臂抱胸,指节在手臂上轻敲,节奏轻微,却像在敲着某种无形的倒计时。
下一瞬——
一道漆黑的裂痕从天空撕开。
像是夜色被一把刀割开,一个深不见底的鬼域缓缓展开。
饿鬼踏出裂口,肩上随意扛着一个昏厥的人影。
“玉哥,人带回来了。”饿鬼把陈凯随手往地上一丢,像丢一个刚打捞上来的尸体,“不过费了我不少力。”
玉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语气却带着嘲讽:
“你又费什么力了?费你那点规则,还是费你那张嘴?”
饿鬼愣了愣,随后撇嘴:
“那也是力啊。”
“这小子的鬼域已经触碰复苏边缘了,要进他鬼域不是闹着玩的。”
“哪怕累用鬼域压着,我进去也得小心点。”
玉轻笑,那笑声却带着一丝冷意。
“行了,要什么奖励,回【鬼见愁】仓库自己拿。别来烦我。”
“哈哈,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饿鬼嘿嘿一笑,目的达成,立刻转身撕开另一道裂缝。
黑雾翻卷,他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
空气恢复了安静。
整个楼顶只剩玉与昏睡的陈凯。
玉垂眼看着他。
眼底第一次露出兴趣。
“有意思……老君的拼图。”
“当初在游轮上我就察觉到了,只是那时候,没。”
玉伸手,一把拎起陈凯,像拎起一件道具。
“结果现在,倒是被你自己玩出来了。”
他沉吟。
“老君要不要这拼图呢……”
玉正准备动用鬼域,把陈凯送去【君】那里。
可刚动用规则——
他愣了。
“……嗯?”
玉抬头望向远方的夜空。
一股难以形容、连“柱”都会心悸的力量,刚刚从某处离开。
方向……
极其明确。
玉眼神一冷:
“老君……离开了?”
风吹起他肩边的白发。
他盯着黑沉沉的地平线,眯起眼:
“那方向是……新纪元总部。”
下一秒,玉轻笑了一声,带着一种像看见猎物,也像看见天灾的感慨——
“呵……老君去找敌老头了?”
“这可就……有趣了。”
——
一幅泛黄却格外巨大的相片静悬在虚空中。
相片背面漆黑无光,正面却像装着一整个凝固的世界。
凉亭、石桌、落叶、风声——全部被锁死在一帧无声的画面里。
敌老缓缓走近。
当他的脚步落在相片边缘,画面轻轻一震——
像是等待已久的过去被重新播放。
凉亭之下,坐着一名闭目养神的男子。
他白衣如雪,长发如墨,气质沉静得不像活人,也不像鬼。
是【君】。
敌老轻笑:
“君,你的模样……又变了。”
他抬步走入画面。
像走入自己的旧时代。
君缓缓睁眼,目光落在敌老身上,那是一种复杂的、深得过头的平静。
“敌老。”
与外界见过的颓废模样不同,君在这里——
沉稳,锋利,精神状态近乎完美。
敌老在他对面坐下,指尖轻敲桌面,像敲着某种早已注定的节奏。
“许久不见了。”敌老感叹,“你这次来,所为何事啊?”
君凝视着他,语气平静。
“您知道的。”
敌老笑了笑,那笑里带着沧桑。
“呵,那你就带走吧。”
君未回应,只是目光更深。
“计划开始了。”
“您也做好准备了吧。”
“那是自然。”敌老淡淡一笑。
他举起茶壶,给两人倒满茶杯。
君端起杯,却未立即喝,像是在确认某个无形的答案。
两人沉默良久。
最后,还是敌老打破宁静。
“这次……可有把握?”
他极少如此严肃。
君的眼神没有波澜,像死水中沉着的刀锋。
“十成。”
敌老先是一滞——
随即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你都这么说,那就一定能成。”
笑声在相片世界里回荡,却反常地被压得很轻。
笑声落下,他才再次开口:
“话说,你……真的不打算采纳我的建议?”
君停下动作,抬眼,无喜无悲:
“不打算。”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敌老仍不死心。
“不必。”君平静到冰冷。
敌老轻叹。
“行吧。”
“我劝不了你。”
他顿了顿,忽然笑意涌起——
“对了,你的拼图出现了。”
“在一位新人身上。有意思得很。”
敌老眯着眼,“要不要我替你走一趟?”
君的目光终于真正动了一瞬。
“不必。”
“若我想要,我自会亲自去。”
“劳烦您老人家……未免小题大做。”
敌老眯着眼,意味深长。
“呵……你还是一样。”
君轻声道:
“况且,您现在……不是已经看见了我的想法吗?”
敌老盯着他几秒,然后哈哈大笑。
“所以我才说,你和我……是一类人。”
笑意更深。
“能和我们是一类人的可不多。”
“顶尖规则者不行,花海不行,温同样也不行。”
敌老之所以这么说不是他们不够优秀,要说优秀他们也不差。
是因为他和君都是看过“未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