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问道台大比

作者:柳龙君 更新时间:2025/3/28 22:11:57 字数:4084

问道台大比首日,玄穹高道宗问道台呼声震天。慕凝雪甫一踏入场地,便似夜空中皎月升起,瞬间夺走了所有光芒。无数道目光汇聚在她身上,惊艳,好奇,探究,各种情绪交织,让问道台的热烈气氛更添了几分微妙的躁动。

比试的钟声敲响,元缈抱着他的古筝,神情庄重地走上台。他向慕凝雪遥遥一揖,算是行了礼,眼中却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自负。台下瞬间安静不少,但随即又被嗡嗡的议论声取代。

“那就是新来的慕师妹?果然和传闻中一样……”

“再不简单,修为摆在那儿,才筑基吧?元缈师兄可是筑基中期顶尖的器修,一手‘天音杀’连金丹初期都得小心应对。”

“看着吧,估计是场苦战。”

慕凝雪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或者说,懒得去听。自从顶着这张脸出现,这种目光和议论就没断过,烦不胜烦。她只想快点打完收工。

元缈深吸一口气,落座,修长的手指搭上琴弦。铮——!一声清越的弦音响起,如同泉水叮咚,悦耳动听。琴音初时舒缓,渐渐转急,如同溪流汇入江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音波化作肉眼可见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带着奇异的震荡之力,仿佛要撕裂空气。台下修为稍弱的弟子只觉得胸口发闷,气血翻腾,连忙运功抵御。

“来了!天音杀!”有人低呼。

元缈指法越来越快,琴音也愈发激昂,如同千军万马奔腾,金戈交鸣,杀伐之气扑面而来。音波层层叠叠,化作无形的利刃,卷向静立不动的慕凝雪。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筑基修士手忙脚乱的攻击,慕凝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些所谓的音波攻击,在慕凝雪眼中不过是一层层波动的灵力,操纵灵力,她再擅长不过。

慕凝雪只是伸出右手,食指对着那汹涌而来的音波,随意地点了一下。没有灵光闪耀,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无形的、难以言喻的波动,从她指尖荡漾开。那波动仿佛带着某种至高的法则,轻柔地拂过。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狂暴的、仿佛能摧毁一切的音波浪潮,就像撞上无形堤坝的海浪,又像是被阳光照射的积雪,悄无声息地、一层层地瓦解、崩溃、消散。

激昂的琴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古筝琴弦兀自震颤发出的嗡嗡声,在寂静的问道台上显得格外刺耳。

“……”

短暂的死寂后,台下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怎……怎么可能?”

“我的眼睛没花吧?就那么点了一下?”

“元缈师兄的天音杀……没了?”

元缈本人更是大脑一片空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引以为傲的杀招,准备给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新师妹一个下马威的绝技,就这样……没了?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强烈的挫败感和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攫住了他。

他不信邪,猛地一咬牙,再次拨动琴弦。这一次,琴音不再激昂,变得低沉、诡异,如同夜枭啼哭,又似冤魂哀嚎,带着浓浓的阴森之气。随着琴音,一团团黑气弥漫开来,幻化出无数面目狰狞的鬼影,张牙舞爪,发出无声的咆哮,直扑慕凝雪的识海,试图动摇她的心神。

“幻术?”慕凝雪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种程度的幻术,连给她挠痒痒都不配。她甚至都懒得再动手指,只是终于抬起眼帘,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那些扑来的鬼影。

目光所及,仿佛带着某种言出法随的力量。那些狰狞的鬼影如同遇到了克星,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在接触到她目光的刹那,纷纷崩溃消散,化为乌有。

“噗!”元缈如遭重击,身体剧烈一震,张口喷出一小口鲜血,脸色变得惨白如纸。手中的古筝再也抱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慕凝雪,眼神里只剩下惊骇和绝望。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慕凝雪终于动了。她迈开脚步,如同闲庭信步般,缓缓走向失魂落魄的元缈。随着她的走动,腰间的寒月剑发出一声轻吟,自行出鞘寸许,霜白的剑身流淌着清冷的辉光,映照着她那张毫无瑕疵的脸,更显不食人间烟火。

她身形飘忽,仿佛没有重量,几步便到了元缈面前。右手并指如剑,对着元缈的眉心轻轻一点。

不,不是手指,是剑。

寒月剑不知何时已完全出鞘,握在她手中。剑尖吞吐着森然寒气,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轻描淡写地递出。

元缈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剑的,一股冰冷刺骨的剑意便已将他彻底笼罩。那剑意并非杀意,却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抗拒的锋锐,仿佛只要对方愿意,下一瞬就能洞穿他的头颅。他浑身僵硬,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剑锋停在离他眉心只有一寸的地方,不再前进。

“承让。”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

慕凝雪收剑归鞘,看都没再看瘫坐在地的元缈一眼,转身飘然下台。

胜负已分。

问道台周围,观战弟子们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慕凝雪展现出的强大实力所震慑,原本的喧嚣和质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和敬畏。

从这里开始,慕凝雪的名字几乎成为了问道台上胜利的代名词。对手换了一个又一个,修为也从筑基中期到筑基后期,甚至出现了筑基巅峰的修士,然而结果都如出一辙——一招落败。

剑随意动,人随心动。寒月剑在她手中轻若无物,灵巧得如同自身臂膀的延伸,心念微转,剑招已然递出。环境当中的灵力流转、每一次强弱的变化,都清晰无比地映照在她的心湖之中。对手的呼吸节奏、心跳快慢、体内真元灵力运转的轨迹,乃至于下一瞬将如何发力,抬腿将迈向何方,都如同早已摊开的画卷,在她感知中无所遁形。

慕凝雪感觉周遭的一切都慢了下来,对手迅猛的突进在她眼中破绽百出,繁复的法诀吟唱在她耳中冗长而迟滞。原来,这才是道躯真正的玄妙之处,并非仅仅是提供磅礴无尽的灵力去冲击更高的境界,而是赋予了这种近乎全知的掌控感。

不论对手祭出的是符箓、法宝,还是施展刀剑拳脚,她总能第一时间洞悉其攻势中的薄弱环节。那些破绽如此明显,根本无需刻意寻找,自然而然便呈现在眼前。她甚至能清晰预判对手接下来的数种变化,以及力量在何时何处会稍显不继。剑光流转,清冷内敛,却总能精准无比地切入对手攻势的节点。往往对方的招式尚未完全展开,蓄积的力量还未迸发,便已被她轻描淡写地引偏、中断,甚至直接瓦解于无形。她的剑,永远出现在最需要的位置,不多一分力,不少一毫厘,以最简洁、最高效的方式,彻底粉碎对手的战意与抵抗。

“这一位是人域的岳山!据说他一身横练功夫已至筑基巅峰,皮糙肉厚,寻常飞剑都未必能伤他分毫!”

“岳山师兄?他可是能硬抗法宝轰击的猛人!这慕师妹再厉害,总不能还是一剑吧?”

“赌一块中品灵石,我赌岳山师兄能撑过三息!”

“三息?你也太小看慕师妹了,我赌一息!”

人域弟子岳山,身形魁梧如铁塔,踏上问道台时,整个石台似乎都微微一震。他瓮声瓮气地对慕凝雪道:“慕师妹,请赐教!我这人不懂什么花哨,就这一身蛮力!”话音未落,他猛地跺脚,身形如炮弹般冲出,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直捣慕凝雪面门。

然而,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却在距离慕凝雪三尺之外骤然停滞。一点寒芒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岳山粗壮的脖颈旁,剑尖吞吐的寒意让他浑身肌肉瞬间僵硬,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甚至没看清慕凝雪何时出的剑。

“承让。”依旧是清冷的两个字。

岳山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我……我输了。”他收回拳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灰溜溜地走下台去。

“一息……真的一息……”方才下注的弟子喃喃自语,随即哀嚎,“我的灵石!”

旁边有人拍他肩膀,挤眉弄眼:“兄弟,下次听我的,直接赌她赢,别管几息。”

问道台周围的喧嚣仿佛都远去了,慕凝雪的世界只剩下她,剑,以及对手。她的眼中映照着对手惊骇欲绝的面容,以及剑锋划破空气的轻微声响。她知道,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她的剑式,没有人能够真正威胁到她。这不是狂妄,而是一种源自于绝对实力的自信。这种自信,让她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魅力,清冷,孤傲,却又强大得令人心折。

“又是一招!我的天,那可是符域以符阵闻名的周师兄,他的连环爆炎符都没来得及激发!”

“我感觉慕师妹的剑,根本不是快,而是……恰到好处,对手的所有动作好像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太强了……这真的是刚入门的弟子?”

观战席上,无数道目光汇聚在她身上,惊叹,敬畏,甚至带着一丝狂热。人们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想要将她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之中。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绝伦的剑法,也从未见过如此强大而又清冷的女子。慕凝雪的每一次出剑,都仿佛在他们的心中刻下深深的印记,让他们为之倾倒,为之震撼。一些年轻的弟子,更是眼中异彩连连,恨不得自己也能拥有慕凝雪这般强大的实力和令人倾慕的风姿。

长老席上,卜域域主星隐客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低声对旁边的器域域主墨偃生笑道:“看来,我们都小看这位碧霄宗来的小姑娘了。这份对战局的掌控力,可不像个初出茅庐的。”墨偃生难得地点了点头,目光紧盯着台上那道清丽的身影。

不远的高台上,有两道身影凭栏而立,目光同样落在那个清冷绝尘的女子身上。其中一人正是玄穹高道宗宗主玄微子,他眉头微蹙,看着下方那几乎是一面倒的比试,对身旁的老者传音道:“师叔,此事当真透着古怪。”

老者鹤发童颜,气息渊深,正是玄微子的师叔。他捋了捋颌下长须,目光深邃,并未立刻回应。

玄微子继续道:“九霄剑陵试炼,一直未探查到‘天定之人’的踪迹。风行空回来也说并无异常。可偏偏就在试炼结束数月,这碧霄宗就有了一个慕凝雪,还是万年难遇的天灵根。”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难掩的困惑,“卜域那边反复推演,都说之前的卦象并无错漏,可这……”

他看向台上那道身影,慕凝雪刚刚又是一剑,对手的法宝光芒瞬间黯淡,人已跌出场外。“您看她的剑法,还有这份对战局的洞察力,绝非寻常弟子可比。若说这只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

老者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卜算之道,终究是窥探天机,而非掌控天机。我等先前强行更改时日,已然引动了某些未知的因果变数。”他的目光落在慕凝雪身上,带着审视,“此女出现的时机,确实太过蹊跷。天灵根,超凡战力,还有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玄微子沉吟:“师叔的意思是,她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不好说。”老者摇了摇头,“但宁可信其有。这次的失误,非同小可,这意味着未来的走向,已经脱离了我们原本的预想和掌控。”他收回目光,看向玄微子,“既然局势已变,便不必再强求按原计划行事。先将她留在宗内,仔细观察。”

玄微子颔首:“弟子明白。只是,若她真是……那我们该如何?”

老者淡淡一笑,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静观其变。是福是祸,尚难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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