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凝雪心中五味杂陈，烦躁、无奈、还有一丝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责任感？
“罢了。”她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声音带着认命般的疲惫，“就依你所言。收便收吧。”
她再次看向在自己怀里熟睡的薛易，眼神里多了些审视。“希望你……别太笨，也别太烦人。”清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带着自嘲和无奈的弧度。这报应，来得可真快。
翌日清晨，第一缕曦光穿透山林间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落在幽暗的山洞之中。薛易缓缓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便是慕凝雪那张清丽绝尘的容颜。他怔愣一瞬，旋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带着少年特有的活力，“仙子姐姐，早安！”
慕凝雪看着他精神奕奕的模样，比预想中恢复得要好，心中稍感宽慰。她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清冷，“醒了便起来吧。”
薛易应了一声，虽然有些舍不得那带着淡淡清香的温暖怀抱，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他惊喜地发现，身体当真好了许多，之前的虚弱感已消散大半，四肢百骸仿佛被一股暖流浸润过，轻盈而舒适，甚至比受伤前还要精神些。“咦？感觉真不错！”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心里琢磨着仙子姐姐给他吃的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效果这么神奇。
慕凝雪清冷的目光落在薛易脸上，并未理会他的自言自语，平静地开口：“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你目前的情况，之后如何选择，取决于你自己。”
薛易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略微睁大眼睛，带着几分好奇和隐隐的不安，“我的处境？”这语气听起来可不像是要宣布什么好消息。
慕凝雪微微颔首。“不错。首先，追杀你的人，他们来自一个背景不明的组织，势力不小。为了你身上的东西，他们不会轻易放弃，后续还会有更多麻烦找上门。”
薛易心头一凛。追杀？神秘组织？他脑中瞬间闪过前世无数类似的争斗，看来转世了也逃不过这些破事。他咽了口唾沫，追问道：“我身上的东西？是什么？”
慕凝雪眼神沉静，看着他解释：“就是你先前情急之下吞下去的那块黑色玉石。它正在不断侵蚀你的生机与灵魂。你之前突然昏迷濒死，就是因为它。我给你服下的‘灵药’，也只能暂时压制这种侵蚀，并非长久之计。”她刻意隐去了“灵药”的成分，只含糊带过。
听到这里，薛易的脸色彻底垮了下来，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什么玩意儿？闹了半天，自己拼死吞下去的不是逆天改命的宝贝，而是个催命符？这落差太大，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的奇遇呢？说好的主角光环呢？”薛易在心里疯狂吐槽。早知道是这么个玩意儿，打死他也不会吞下去……
慕凝雪将他脸上那副从云端跌落泥潭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但面上依旧清冷。她继续说道：“所以，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告诉我你的选择。是想办法回家，找个地方躲起来，祈祷那些人找不到你；还是跟着我，走上修行之路，并弄清楚那东西的秘密。”
修仙？这两个字如同带着魔力一般，瞬间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渴望。薛易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仙子姐姐，你是说……要教我修仙？”
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锐利光芒。我是灵皇万千古，怎能甘心困于凡尘俗世，受宵小追杀？重活一世，自当重拾力量，再临巅峰！更何况，眼前这位……这位清冷得如同冰雪雕琢的仙子姐姐，极有可能便是心中梦寐以求的天仙姐姐陈平。若能拜她为师，日日相伴左右，探寻她身上的秘密，那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吗！即便她否认，他也不在乎。
慕凝雪平静地注视着少年脸上几乎要溢出来的期盼和兴奋，心念微动。这小子看上去对自己这个“仙子姐姐”确实极为仰慕，甚至可以说是……崇拜？这倒是个好现象，至少教导起来应该会比较顺从听话，省去不少麻烦。
略一思忖，慕凝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无波，不带任何个人情感：“如果你当真愿意，我可以收你为徒。”
“愿意！我当然愿意！”薛易几乎是从地上弹了起来，惊喜若狂，声音都变了调，“真的吗？仙子姐姐，你真的要收我为徒？太好了！我一万个愿意！”
兴奋劲儿稍稍平复后，脸上那股惯有的嬉皮笑脸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他深吸了口气，挺直腰背，一丝不苟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衫。这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必然选择。
下一刻，薛易双膝一弯，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对着慕凝雪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膝盖触及微凉石地的沉闷声响在山洞中回荡。他低下头，额头触地，行的是最为标准、最为恭敬的拜师大礼。前世今生，历经万载，除了生身父母与授业恩师，他还从未对谁行过如此重礼。
“起来吧。”慕凝雪的声音依旧清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她看着地上跪拜的少年，心中感觉有些奇异。自己这就有了个徒弟了啊。收徒这件事，来得突然，却又似乎理所当然，只是过程中的别扭感，让她略感不适。
“是，师尊姐姐。”薛易从善如流地笑着起身，动作麻利地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口齿伶俐地应道。他站直身子，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慕凝雪脸上转了一圈。嗯，师尊看着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但之前又是喂水又是抱着自己，这份亲近感可做不得假。想来她只是外冷内热，加个“姐姐”拉近点关系，应该不算过分吧？
话音刚落，山洞内原本还算缓和的气氛骤然一紧。慕凝雪好看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刺耳的声音。那双清澈却总是带着疏离的眼眸瞬间变得锐利，如同两道冰棱直射向薛易，带着明显的不悦。
她本就对薛易之前那声“仙子姐姐”感到浑身不自在，时刻提醒着她这具女儿身带来的困扰。如今这声“师尊姐姐”更是离谱，将师徒名分和这种亲昵称呼搅和在一起，让她心头无端升起一股烦躁。这小子，蹬鼻子上脸倒是快！
“师尊便是师尊，是你的长辈。”她的声音比刚才冷了不止一度，每个字都像是淬了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可混淆，更不可随意添加称谓。记住你的身份。”
薛易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意激得心头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师尊这反应，比预想中激烈得多。这称呼像是踩到她的雷区了。他立刻收敛起脸上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身板挺得笔直，垂下眼帘，做出恭恭敬敬、诚惶诚恐的样子：“是，师尊！徒儿知错了！徒儿一时口快，绝无不敬之意！徒儿以后一定谨记规矩，绝不再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