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用膳吧。”慕凝雪淡淡说道，率先在石桌旁落座。
薛易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连忙在慕凝雪对面坐下，拿起碗筷，一边吃一边还不忘自夸道：“师尊，您尝尝这灵米粥，徒儿特意熬了许久，可香甜了。”
慕凝雪微微颔首，舀起一勺灵米粥，送入口中，味道确实不错，温暖脾胃。
“味道尚可。”慕凝雪淡淡评价道，语气依旧，但比起以往，已是多了几分温度。
薛易听了，更是得意，眉飞色舞地说道：“师尊喜欢就好，以后徒儿每日都为师尊准备丰盛的膳食。”
慕凝雪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用着早餐。薛易也识趣地没有再打扰，只是时不时地偷偷抬眼，观察着慕凝雪的神色，嘴角微微勾起，心情愉悦。用过早餐，慕凝雪便开始指导薛易修炼。
她每日固定抽出时间，耐心指导薛易炼气吐纳，解答他在修炼中遇到的各种疑惑，并督促他认真研读功法，打牢根基。薛易在修炼上的进步速度也远超慕凝雪的预期，短短几月时间，便已经达到了炼气初期的巅峰，隐隐有突破至炼气中期的迹象。
除了《水元诀》，慕凝雪还将从万象天阁借阅而来的《飞霞流云》传授给薛易。这套剑法剑光如霞，绚丽夺目，实则暗藏杀机，颇为精妙。薛易纵然今世修为尚浅，但对剑法的理解却远超常人。他练起来进步飞速，剑招逐渐娴熟，剑光也愈发凌厉。慕凝雪负手立于一旁，静静地看着薛易练剑，清冷的目光中，难得地流露出一丝赞赏。
一套剑法练完，薛易收剑而立，脸上带着些许得意之色，朝慕凝雪走来。“师尊，你看徒儿这剑法，可有进步？”他语气中带着少年特有的期盼，渴望得到师尊的肯定。
慕凝雪微微颔首，淡淡道：“剑势流畅了些，但灵力运用还不够凝练，需多加练习。”
薛易听了，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阳光灿烂。“是，师尊教训的是，徒儿一定勤加练习，绝不偷懒。”他嘴上应着，心里却暗自嘀咕，师尊的要求真是高，自己这进步速度，放在别人身上，早就被夸上天了。
慕凝雪看着薛易日益精进的修为，她的确也感到一丝欣喜。薛易在修行上的天赋，确实令人惊艳，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栋梁之才。
不过……
慕凝雪总觉得薛易有些不对劲。他仿佛开始变得迟钝了许多，总是拿着同一页功法反反复复地询问一些极为浅显的问题。
这日下午，薛易又笑嘻嘻地来了，手里捧着的，还是那本《水元诀》。他凑到慕凝雪面前，将书页摊开，指着其中一段文字，语气带着几分困惑：“师尊，这里，徒儿还是不太明白。”
慕凝雪微微皱眉，心中略感无奈。这已经是薛易第三次就这个问题发问了，明明昨日她已经详细讲解过。但她还是耐着性子，放缓语速，再次为他仔细剖析。
薛易乖巧地坐在慕凝雪身后，身子却一点点向前倾斜。起初只是认真聆听的姿态，渐渐地，几乎要与慕凝雪并肩而坐。他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慕凝雪耳畔垂落的几缕发丝，带着少年特有的气息。
慕凝雪讲得认真，薛易却似乎心不在焉。他的眼神，并没有完全落在书卷之上，而是时不时偷偷扫过慕凝雪线条流畅的侧颜，捕捉她讲解时的神情变化。有时，他的目光会好奇地停留在慕凝雪纤长微颤的睫毛上，仿佛那里藏着什么引人入胜的风景。
起初，慕凝雪并未在意这细微的举动，只当薛易是求知若渴，靠近些听得更仔细。然而，接连几日，薛易非但没有“明白”，反而变本加厉。他靠得越来越近，有时几乎要贴上慕凝雪的手臂，温热的呼吸也清晰可感地拂过她的耳廓，甚至带着一丝痒意。
慕凝雪终于察觉到一丝异样。她微微侧首，清冷的目光落在薛易近在咫尺的脸上。少年的面容带着一丝无辜的笑意，眼神清澈明亮，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懵懂好学的弟子。
“薛易，”慕凝雪的声线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你离得太近了。”
少年身形一顿，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逾矩。他立刻向后拉开距离，脸上堆起更加灿烂的笑容，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狡黠，转瞬即逝，快得仿佛只是慕凝雪的错觉。
“抱歉，师尊，”薛易挠了挠头，语气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爽朗，“弟子听得太过入神，生怕漏听了师尊的教诲，一时不察，还望师尊恕罪。”他的语气诚恳，神情无辜，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不小心犯了错的孩子。
慕凝雪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听讲。薛易乖巧应是，重新摆出认真听讲的姿态。然而，他那双眼眸却依旧不时偷偷瞥向慕凝雪。
待慕凝雪再次开始讲解，薛易却又“故态复萌”。身子一点一点向前挪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磁力吸引，再次靠近慕凝雪。这一次，他靠得更近了，几乎要与慕凝雪的身体贴在一起。他甚至状似无意地伸出手臂，轻轻搭在慕凝雪身后的椅背上。
直到《水元诀》终于讲完，他又换了一本功法……
除开黏人这一点，薛易还是挺有孝心。修炼之余，他总是会为慕凝雪按捏肩膀，说辞一套套的，什么“师尊教导辛苦”、“弟子略尽绵薄之力”。慕凝雪起初是拒绝的，她的道躯之身，根本不知疲惫，哪里需要这个。可薛易软磨硬泡，摆出一副“你不让我按就是不给我尽孝机会”的可怜样，慕凝雪实在拗不过他那股缠人劲，只好由他去了。
薛易的手指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热与活力，不轻不重地落在慕凝雪肩头。
“师尊，今日辛苦了，弟子为您放松放松。”薛易的声音带着笑意，语气听起来倒是真诚。
开始时，他还算规规矩矩，力道也还算适中。慕凝雪闭上眼，感受肩头传来的力道，初时感觉尚可，甚至带着一丝放松。然而渐渐地，她察觉薛易的手法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按揉，他的手指开始在她肩颈处游走，力道忽轻忽重，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摩挲，指尖的热度隔着轻薄衣衫传来，竟让她感到一丝异样。
“薛易，你捏偏了。”慕凝雪终于出声，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她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薛易专注的侧脸上。少年神情极其认真，仿佛真在竭尽全力为她舒缓疲劳，阳光在他细密的睫毛上跳跃，映衬着那双明亮的眼眸，显得格外真诚而无辜。
薛易的手指一顿，立刻调整位置，脸上笑容依旧灿烂，仿佛丝毫没察觉慕凝雪语气的异样。“是吗？弟子不太懂这些，若是师尊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知弟子。”他一边说着，一边更加小心翼翼地按捏起来，指腹却似有若无地在她敏感的颈侧徘徊。
那些带着少年青涩气息的触碰，隐隐约约，似有逾越师徒界限之嫌。慕凝雪想开口制止，可看着薛易那副认真又带着几分邀功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薛易毕竟还是个少年，或许真只是出于孺慕之情，才会如此亲近。
她定了定神，重新闭上眼，不再言语。薛易见状，嘴角悄悄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指尖的动作愈发大胆起来，从肩颈滑落，时而轻点她耳后的敏感肌肤，时而又若无其事地拂过她精致的锁骨。
每一次看似无意的触碰，都仿佛带着试探，撩拨着慕凝雪那根紧绷的神经。她皱了皱眉，再次睁开眼，语气淡淡道：“好了，就到这里吧。”
薛易依依不舍地收回手，脸上却依旧挂着阳光灿烂的笑容，“是，谨遵师尊之命。师尊可有觉得放松些？”
慕凝雪瞥了他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起身，语气清冷道：“今日的练习还没完成，去修炼堂吧。”
薛易立刻应是，乖巧地跟在她身后，脸上笑容灿烂，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知道，师尊虽然嘴上不说，但肯定不是真的讨厌他的“按摩”。 对于他的小动作，师尊也只是口头警告，并没有严厉制止。这不就说明，师尊其实是默许的吗？想到这里，薛易心情愈发愉悦起来。
慕凝雪却完全不是这么想。这些看似无意的细微接触，让她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这种感觉，和从前作为陈平时，与郑光师兄在断岳峰挥汗如雨、切磋剑术时的坦荡截然不同。那时，他们是师兄弟，偶尔的肢体碰撞只关乎招式拆解，心中纯粹，毫无波澜。可现在，面对薛易的主动靠近，慕凝雪总觉得心底有一丝莫名的悸动。
难道是因为这具道躯的影响？慕凝雪蹙眉思索。自从继承这道躯以来，她似乎变得格外敏感。薛易的靠近，他身上少年人特有的温热气息，甚至是他不经意间拂过她发梢的呼吸，都会引发一些超出她控制的细微反应。
这让她隐隐不安。她害怕自己会被这具女性的躯壳彻底同化，忘记自己本来是陈平。这可不行，她绝对没有那样的打算。她还想着有朝一日找回散落的道器，动用天女之力，堂堂正正地恢复男儿身呢！
因此，每当薛易的靠近让她感到不适时，都会及时出言提醒，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而薛易，仿佛也察觉到师尊这微妙的反应和底线。他总是能立刻收敛，乖巧地道歉，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退回到一个让她感觉相对安全的范围之外。他认错的态度诚恳，笑容也依旧阳光灿烂，仿佛刚才的亲近举动只是无心之失。
慕凝雪见他如此，也不好再过多责备。她只能在心中告诫自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守住界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