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体育课还要考试，这破学校迟早倒闭！”
林小樱把沾着泥点的运动鞋踢进树洞，后背重重撞在樱花树干上。
四月的风掠过他汗湿的后颈，卷起三张皱巴巴的数学试卷。
试卷上，鲜红的59分在阳光下像只咧开的嘴，发出无声的嘲笑。
“连及格都没有啊……”
回国后，大概只会被嘲笑吧。
他扯开校服领口，摸到锁骨处凹凸不平的疤痕。
那是上周替班上同学挡开水壶留下的。
“那边的男生！”
忽然间，清亮的女声惊得他手一抖，试卷掉进刚挖的土坑。
樱花树后转出个戴银铃发饰的女生，水手服领结歪歪扭扭地挂着相机。
“禁止乱丢垃圾的标语还没褪色。”女生踮脚摸着树皮裂缝。
林小樱慌忙用脚把试卷往坑里推：“我……我在埋死老鼠！”
“撒谎是不好的哟～”女孩突然凑近，发间的铃铛撞出细碎响声，“不过今天正巧是百年祭典，要许愿吗？”
“闭眼。”无由头地，女孩蒙住了他的眼睛，“你最渴望的改变是什么？”
虽不是女孩的来由，他想了一会儿，喉结艰难地滚动着：“我想…变成被人在意的样子。”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林小樱只觉得锁骨传来被烙铁灼烧的剧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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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刺破寂静时，林小樱发现自己正跪在平整的草坪上。
樱花树完好无损，唯有掌心粘着片带血丝的花瓣。
“什么鬼……”声音出口的瞬间，林小樱触电般捂住喉咙。
指缝间垂落的栗色长发扫过手背，痒得他打了个喷嚏。
“那边的女生！上课铃响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教室？”
地中海主任的怒吼从二楼窗户砸下来。
林小樱下意识护住突然变轻的胸口，却在转身时被过膝裙绊了个趔趄。
两分钟后，更衣镜里映出一位樱脸涨红的少女，锁骨处樱花纹路正在渗血。
“幻觉，这绝对是幻觉……”林小樱哆嗦着摸出手机，锁屏壁纸本该是去年和母亲在游乐园的合影。
现在，照片里穿碎花裙的自己正冲着镜头比耶，背景变成从没去过的神社。
“二年级A班转学生林小樱？”刚出更衣室，她便被拦住去路。
银框眼镜折射着冷光，考勤表上工整的字迹像张判决书。
男生白衬衫扣到最顶端，眼镜片在阳光下泛着幽蓝：“迟到五分钟，放学后留堂。”
她记得他是谁。
“等等！顾沉舟你听我说...”
然而，脱口而出的名字让两人同时愣住。
“我们见过？”男生有些疑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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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社推荐的转学生？”班主任推了推老花镜，牛皮纸袋上的火漆印正在融化。
教务处，林小樱盯着窗外摇曳的树影，不知所措。
十分钟前她冲进教务处，却发现所有老师都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林小樱”这一新身份。
甚至当她说出原班级时，档案柜自动弹出了贴着新照片的学籍册。
“宿舍安排在女生楼404。”主任在假条上盖章，“记得找生活委员领校服。”
“老师！”林小樱撑着桌子俯身，“我真的是男生！”
一边，正在批作业的英语老师噗嗤笑出声：“现在小姑娘都这么豪放？老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喜欢’两个字都说不出口呢。”
走出教务处，走廊传来嬉闹声，几个女生抱着体操服经过。
林小樱猛地转身，后脑勺恰好撞上一株吊兰盆栽。
几步外，顾沉舟不知何时站在门边，考勤表边缘露出半截糖果包装纸。
“留堂改到午休。”他的笔尖在“仪容不整”的条目上顿了顿，“先把头发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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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厕所隔间里，林小樱第N次尝试把长发绑起来。
手机震个不停，家庭群聊弹出消息。
「妈妈带弟弟去迪士尼啦，小樱记得自己热饭吃哦~」
林小樱直接按下视频通话。
“妈！你看我……”声音戛然而止。镜头里，女人正在给穿恐龙睡衣的男孩喂饭。
“小同学你谁啊？”母亲皱眉，“恶作剧要适可而止。”
“我是小樱啊！去年暑假我们还去……”
视频被突然切断。
“要帮忙吗？”
隔间门被敲响，顾沉舟的声音混着些薄荷的清冽。
林小樱手忙脚乱地按下冲水键：“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男厕，”钢笔尖有规律地叩响门板，“而且，你已经待了20分钟了。”
“我…身体不舒服！”慌忙中，林小樱无意扯断两根发丝。
门外逐渐化作寂静。
然而，当林小樱以为对方离开时，一包卫生巾从门缝底下塞进来。“更衣室有备用的体操服，”脚步声渐渐远去，“记得去医务室开证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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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把樱花树染成血色，数十分钟后，林小樱终于摸到空教室的门把手。
她特意等到全校清场，却看见顾沉舟站在自己曾经的座位上。
“这是你掉的？”男生举起半块学生牌，断裂处还粘着樱花汁液，「林小樱」三个字已经氧化发黑。
林小樱倒退着撞上门板。暮色中顾沉舟的镜片泛着冷光，似盯住猎物的夜行动物。
“或许只是同名…”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男生突然逼近，薄荷混着焦糖的气息笼罩下来。
“今天下午你说’顾沉舟你听我说’，”修长的手指撑在顾沉舟耳侧，“可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晚风掀起窗帘，露出玻璃上两人的倒影。
“算了，这些都无所谓，下周有个物理竞赛，”他后退半步，喉结动了动，“要参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