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对我道谢……”适应不了眼前的脸露出如此诚心的表情，白音一时有些语塞，“……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但也不会有什么坏处。”空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是狮鹫……”一下不敢对上空的目光，白音飞快地低下头，“然后她……”
“我是妖精。”唐星谣说，“你……”
“猫。”空直接明了地回答，又问，“你的名字是？”
“我叫唐星谣……”
“很不错的名字。我可以直接叫你‘星谣’吗？”
“啊……好……”
怎么回事？
明明对方的身份就很可疑，但那不经意间所散发出的强大亲和力，已然让唐星谣想要不自觉地去放下一切戒心。
“弄好了。”白音抬头看她，“发动治疗魔法吧？”
“喔……噢。”
被同伴一说才回过神来，唐星谣当即抬手，向着空的伤口施放魔法。
白音把空的伤口包扎得很细致，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对治疗顺利起到了辅助作用。唐星谣先是对空释放了【大地之愈】，接着又以防万一地对她释放了【净化术】。
但【大地之愈】毕竟不是多高级的治疗魔法，不足以一次治愈空的伤口。
唐星谣想再来一次，空却向她摇了摇头。
“到这里就可以了。毕竟你们之后还要回去，路上说不准还会发生点什么事情，我认为还是省着点魔力会比较好。”
“但是……”
唐星谣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得白音头顶的耳语忽地一抖，继而起身，抬手按向左侧。
“……言瞬？”
是来自九天终端的联络，白音不想自己和言瞬的对话被任何人给听到（哪怕她知道言瞬的声音就只会在她脑内响起），而不自觉地走向了一边。
“言瞬是谁？”空问唐星谣，“总觉得她的表情，一下子就变柔和了。”
“这……”
她的这句提问，算是问倒了唐星谣。
正常来说的话，肯定是要回答“他是白音的指挥家”，然而有关于协奏曲计划的事情，又不是广而告之的东西。唐星谣不知道能不能去和空讲，更不清楚要是不做解释，又要以什么方式去对她进行说明。
“他是……”憋了半天，唐星谣总算冒出来了个姑且算合理的解释，“一个对白音很重要的人。”
“这样啊……”
唐星谣觉得自己没说错，毕竟奏者没了指挥家，就等于要再死一次，变成孤魂野鬼。
可空却露出了沉思状的表情，并且望向了白音走开的背影。
“你说的番茄三明治，没有了。”在通讯的另一端，言瞬问，“我在想用什么替代。”
“啊……”
“可以选择的是土豆泥三明治，还有紫薯三明治……”
“言瞬。”
“什么？”
——我想见你。
像是这样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在片刻的沉寂后归为虚无。
要忍耐，要收敛。唯有这样才是正确。
如果自己的撒娇只会给他造成麻烦，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讲。
但是……也不希望就此结束。
“我和唐星谣，现在不在武器店的那边。”于短暂的沉默中调整了情绪，白音向着看不见的言瞬回道，“不过，不必担心，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这样。”
“你不问我在哪里吗？”
“如果是你想要告诉我的，”言瞬道，“你会自己主动说。”
“但是——”
“我会等你的。”刻意地止住了对方未说的话，言瞬先白音一步，向她表明了自己的观点，“要在天黑之前回来。”
“……嗯。”
即使对方看不见却也点了头，伴随着通讯的断绝，白音缓缓放下了手。
“我来告诉你们怎样才能回去吧，”以自己的剑作为支撑，空站了起来，“那些阿撒的士兵，应该并没有注意到你们两个的脸。你们回去后尽快离开这里，然后，就当自己从没真的见过我。”
“这意思是……？”唐星谣不知道空的身份，有些疑惑地道，“什么叫‘不是真的见过’？”
“就当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也没有像这样说过什么话。如果有人问起，你们就说是被士兵们举枪的阵仗给吓到了。或者说是不知道他们是谁，以为我是被围攻的受害者所以才想见义勇为……”空说着，声音微微一顿，“不过像是这样的谎言，还需要以另外的谎言来圆。”
“比如……？”唐星谣还是不太明白。
“比如，你们必须是被我伤害后方才明白过来。”空说，“但是，我不想真的和你们动手。”
望着她那宽度直奔自己身躯的剑，唐星谣的呼吸当即屏住，甚至还想暗搓搓地往后倒退几步。
“那是最后的办法，”白音转了过来，一眼看出唐星谣的恐惧，“你不用担心。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种地步，不用你上，我会自己刺我自己。”
“伤口的方向不一样吧？”空当即回道，“而且万一你一个失手，反而使自己陷入生命的危机之中，那又要怎么办？”
“我有那么笨吗？”白音当场蹙了眉道，“还是你要过来砍我？”
“如果你真有这个需要，倒也不是不行。”空抬了手道，“虽然我遇见过许多敌人，但像你这种和自己长得几乎是一样的，还是第一次呢。”
……这人是认真的吗？
唐星谣听得一身悚然，但偏偏空又说得十分平和，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定会遭痛流血的事，而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普通之事。
“怎么把跟我动手，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白音的眸光抓住了她，“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只要我想，也可以随便跟你动手？”
“这是当然的了。”空微微笑道，“究竟要对我采取怎样的态度和举动，从来都是你一个人的自由。”
一个人的自由。
毫无理由地，白音在心底重复了这句话。
自由……
这明明是个很寻常的词汇，却又带着那样虚幻的遥远之感。
仿佛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当然，你也可以这样选择——”
在说话间走上前去，空握起了白音的手。
“这是表示友好的标志。”她说，“我并不想和你成为敌人。所以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去和你相见。”
“……”
“走吧。”空松开手，“分别的时候到了。”
白音望着自己被放开的左手，继而缓缓握住。
“这个给你。”她把被空拿起来过一次的帽子递给空，“接下来还要躲下去吧？”
“但是你……”空没想到她做出这种举动，一时有些惊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