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作为指挥家的布莱尔,竟是在此刻产生了极为忐忑的心情。
她好怕律可律思会对白音突然发难,且对自己能拦住精灵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光是想到那场面的僵持,和后续要解决的问题,布莱尔就隐隐感到一丝头疼。
律可律思向前走了一步……
此刻闫落初也觉察到了某些不对,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已经走到白音面前的律可律思,就这样直接把她给抱住了。
一阵死寂。
布莱尔突然感到自己脑袋烧了。
她甚至有些怀疑是自己的视力出现了什么问题,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便见到言瞬右手一敲左手心,恍然大悟般地移动到了白音后面。
一伸手,也把人给抱住了。
这是彻彻底底的前后夹击,白音甚至还没发出声音,就因为同时感受到同性和异性的极近气息,而导致眼睛一圈圈的转了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啊……?”阮霁捏着下巴没有看懂,“证明感情相当好的仪式?”
琢磨着,她又看向已经呆立当场的布莱尔:“你不上去抱一个吗?”
“哈——!?”
布莱尔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当即炸毛。
“为什么我非要跟过去不可!?”
“因为,她不是你的奏者吗?”阮霁把话说得理所当然,“这是很明显的三缺一啊。”
“嗯……我想我们还是分头去打扫下卫生吧。”总觉得那边的氛围不适合过度打岔,闫落初只当是没有看到,“既然做饭有人选了,我们也不能光是等现成的。”
“那就开始干吧!”阮霁当即挽起袖子,“能者多劳,我要当干活最多,吃饭也最多的那个!!”
“并没有人说过这种规则……”
轩辕十四才想劝她,阮霁就已经兴冲冲地跑没影了。
轩辕十四无奈,有这么一个一根筋的指挥家,她也只得跟着。
很快地,大厅就只剩下了四个人。
“那个……”
虽然很奇怪雨时澪为什么没有留下,但对余遥来说,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
“不是说……要做饭的吗?”
“有个多余的家伙在这儿,你怎么不把他先赶走?”律可律思看向言瞬,“又没有人叫你过来,你这是做些什么?”
“我们不是父女关系吗?”言瞬理所当然地道,“这种时候,我当然是要上前一步。”
“意思是你已经想好怎么死了,对吧?”
“我只是想帮忙而已。”言瞬毫不退让地道,“就你们三个来做一群人的晚饭,不觉得时间会花很久么?”
“我觉得比起时间……”余遥终于忍不住,指了指在中间的白音,“她好像挺不住了。”
就这样,做饭任务正式开始。
言瞬和白音被安排去用盆洗菜,律可律思和余遥则是清洗厨房用具。
为了方便活动,律可律思把浅色的长发绑成高马尾,露出形状较好的侧颈。
随即,她洗了手,琥珀色的瞳眸转了过来。
“你有话说?”
“啊……啊?”被这么一看,余遥方才回神,“我……”
“没话说就找活干。”律可律思道,“你也不想再过两个小时才吃饭吧?”
“我……好,”余遥低头寻找器具,眼神却不自觉地瞥向律可律思,“那个……你是怎么会做饭的?”
“你这问得不够具体。”律可律思道,“你应该说,‘作为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再羁者,为什么一看就聪明又伶俐的你,居然会用这里的器具来做饭呢’?”
“……”
“不是吗?不是我就不回答了。”
“……是。”
莫名有种输掉的感觉,余遥别扭地移开脸。
“我记得课上也没教过……像这种的。”
“之前在学院闲着没事,四处逛了逛就学会了。”律可律思也没为难他,“你想学吗?”
“啊……?”
“想学的话,我可以随时教你。”律可律思冲他眨了下眼,“学费么,就靠你的保护来承担了!”
“这是说……”余遥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在战斗中吗?”
“对对~毕竟你本来就是偏防御的定位嘛。”律可律思晃晃手指,“这样对你不算麻烦,对我也并不算亏。”
“可是我本来也会保护你啊?”余遥不明白律可律思为什么特地提到这个,“之前在出任务的时候,我不是恪尽职守……”
“你觉得那是我想要的吗?”
律可律思不再看着余遥,转向水池干起了活。
“在执行任务间的保护,是队友间的。看到有人受伤的保护,属于路见不平的正义之心。这两种毫无疑问都是很随机的,我想要的不是这种随机。”
“我不明白。”余遥摇头,“你能说得清楚些吗?”
“雨时澪和我同时遭受攻击,在受伤程度相同的情况下,你会优先去保护谁?”
余遥一愣。
“你是不会选择我的。”律可律思接着说,“因为对你来说,雨时澪远比我更重要。”
余遥张了张口:“我……”
“你不用解释。我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毕竟你是她的奏者,会第一时间保护自己的指挥家,对你来说才是理所当然的事。”律可律思的声音很轻,“所以,我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要教你做饭。只是觉得光是做事有点无聊,才随便找点闲话乱扯扯而已。”
“乱扯……”
“嗯,所以不用在意。”
律可律思满面轻快地向余遥笑道。
“与其浪费时间想和你没关系的事情,不如帮忙多刷个锅,早些让人吃上饭才更好吧?”
“唔……”虽然她并没有说什么具有攻击性的话语,可余遥就是莫名觉得不快,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一样,没办法顺畅地呼吸。
“快干活吧。”就像哄小孩一样,律可律思拍拍他的脑袋,“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才留在这里的吗?”
“唔唔……”
余遥没法反驳,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很怪。明明律可律思说的就是正确的事,可他却像是听到了什么错误答案一般。
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份心情,像是不快,又像别扭。然而不管是何种推断,余遥都无法找到源头。
他就在这样的烦躁中辗转反侧,度过了在塔尔班的第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