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都不行吗?”
“当然。”
布莱尔深吸了一口气,竭力稳住心情。
“我是指挥家,这事我说了算。”
一阵寂静。律可律思没有反驳什么。布莱尔的心“咚咚”地跳着,直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又逐渐远离,她才在许久之后转回了身。
律可律思已经不在这里。
自己在她难得提出需求的时候直言拒绝,想必她一定非常失望。
可就算这样也没关系。
魂锁是存在于两人间的联系……更是把律可律思的存在,维系在这个世界的重要锚点。
解开魂锁,等于放飞风筝。尽管风筝或许可以飞得很高很远,可一旦风筝线断裂……
布莱尔摇了摇头,不愿深入去想。
律可律思出了天台,才在走廊走出一段距离,就看到等在楼梯拐角的白音和言瞬。
“不太顺利?”白音迎上前来,问。
“你真的一点也不会看人眼色。”律可律思没办法道,“就不能不说话吗?”
“你低着头过来,我看不到眼睛。”白音说着,抬起了手,“不过没关系,我这儿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
“私奔。”
一瞬间的沉寂,律可律思目光斜眼向言瞬。
“你教的好徒弟?”
“阿弥陀佛,”言瞬立掌沉吟,“我自认……此事和我无关。”
“是我自己查的。”白音一脸认真道,“这个词除了指古代男女未经礼法程序私自结合或逃离的行为,也泛指未经许可的脱离行为。我不认为自己用错了词汇。”
“是是……你说是就是吧……”律可律思敷衍地应了几声,扫向白音伸向自己的手心,“所以,打算带我离开的人是你?”
“只有我能做到。”白音语气笃定,“这个距离用摩托赶路会被追上,而且需要的时间也太多了。”
“你想怎么办?”
“使用再征形态。只要我能变成【狮鹫】,就能替代交通工具。”
律可律思叹气,目光落向言瞬。
“你就这么听着?”
“坐下听也不是不行。”
“我在说正经的话……”律可律思无奈道,“你该不会真要放任她这么来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魂魄状态本来就不够稳定。要是真像她说的这样使用力量,万一收不住又要怎么办呢?她搞不好会当场消失掉的。”
“首先,我们没办法证明,最坏的结果一定发生。”言瞬道,“其次,就算真的发生,这也是她如今想要去做的事。”
“所以呢?”律可律思认为他在避重就轻,“你的话里根本没有重点。”
“再羁者,是存有强烈执念,亦或是某种未能达成的遗憾,才会出现在这里的。”言瞬说,“我不想她重蹈覆辙。”
律可律思一时失语了,对于言瞬的回答,她明明有很多事方式能去评判……
可就算去评判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在自己尚且还迷茫的时候,言瞬已经做出了属于他的选择。
“我想要知道,”律可律思重新看向白音,“如果我说我放弃了,现在就要回去睡大觉了,你会不会觉得自己一下非常没有面子?”
“你不会。”
就连一秒钟的犹豫也无,白音给出回答。
“如果害怕,我会陪你。”
……真讨厌啊。
律可律思想着,目光想移却移不开。
她的眼睛很酸,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泪来。白音的话明明一点也不生动华丽,却又存在着让人无法抵抗的致命吸引力。
“真不知道……你究竟是要干嘛。”
律可律思伸出了手,还没等她把手放在白音手心,白音就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想要看你开心,”白音说,“现在的这种表情,就连一点也都不适合你。”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的男主角吗?”律可律思觉得好笑,“这该不会也是上网看到的吧?”
白音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一起走吧。”
她的话语笃定且坚定,下一秒,就像回应着她的决意一样,淡淡的金色光芒自白音周身亮了起来。
天台上,布莱尔正欲打道回府。
突然地,她感受到了一种不加掩饰的魔力气息,霸道且直率,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翻腾波动,都足以让人心灵震颤。
接着——
英武且勇猛,宛若神话中才出现的幻想身姿,傲然划过夜空。
“什……!?”
掀起的狂风吹扬了布莱尔的衣摆,她根本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那个模样是……狮鹫!也就是说刚刚飞过去的那个是——白音!?
因为有控制力量,所以白音的再征形态体现为一般坐骑式的大小,言瞬坐在最前,律可律思在她身后。
“等等……不要!!!”
布莱尔注意到了,她想也不想地调头转身,想着狮鹫追去。
“律可律思……等等!!”
“不要走!!!”
布莱尔边跑边追,喉间发出强烈呐喊。可面积十分有限的天台限制了她,纵使布莱尔奔道尽头,能抓住的也唯有栏杆而已。
“律————!!!!”
她的喊声响彻夜空,望着已然远去的狮鹫身影,布莱尔几乎要当即软倒。
可她硬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拔腿穿过楼梯,冲出大门。
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怎么了怎么了!?难不成是敌袭吗!?”
阮霁十分兴奋地跳了出来,只见布莱尔怔怔望着遥远彼方,接着双膝一软,整个儿跪在在了地上。
那样子不管怎么看都失魂落魄……
阮霁摸了摸脖子,满面红光尽褪。在她看来,此时不发出任何声音后退离开,才是上策。
“呜……”
低声的抽噎响起,钉住了阮霁的脚步。她的上半身都已经转向了门口,却又因为这一回头,视线重新落在布莱尔的身上。
“抱着自己可不保暖啊……”
双马尾的战士走上前去,单手摘下自己披着的外套。
一小时后。
“这是什么情况……”
闫落初才从房间来到大厅,就因为看到正高举酒罐的阮霁,和几乎要瘫倒在桌面上的布莱尔,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她走错地方了?
不确定,关门重新再进一次。
闫落初退了回去,深呼吸,然后重新开门。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非要离开我?!?!”在昏黄又摇晃的灯光下,布莱尔不停地用手臂敲击桌面,又在一通暴喝后掩面哭泣,“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想开点,宝贝儿。”阮霁翘着二郎腿拍拍她的肩膀,无声地把她面前的啤酒换掉一罐,“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说不定其实是个好开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