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北川听到了她回到床上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稀稀索索的动静,好像在脱裤袜。他苦笑着说:“你放心,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我就算看着你全程弄完,也不会动你的。”
“我信,”水野的声音急促而凌乱,像被什么打断了节奏,“因为你是个有坚持的人。你今晚来找我,不是因为我们熟悉,而是因为我们不够熟悉。”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拍打声,北川感觉自己的脑海不受控制地开始勾勒画面,心跳快得像擂鼓。
水野的声音继续传来,喘息中夹着怨气:“因为我们不够熟悉,你可以毫无负担地问我那些可能会让你风评变差的问题。”
水野重重的喘息声中又加上了木床晃动的嘎吱声:“因为不在乎,所以哪怕被我当成流氓,你也能毫不犹豫地甩脱我。”
这人怎么见面就开大?而且说的竟然真没啥毛病。北川蒙着眼睛扯出一抹苦笑,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那我在你这儿的风评还真够差的。”
水野没回答,不多时,混杂的交响曲中多了嗡嗡声。响了几秒后声音又压低,但北川耳朵够尖,还是能听到那微弱的动静。
“你其实可以把眼罩拿掉,我不介意。”水野突然说,语气里多了点挑衅。
北川作势抬手扶住眼罩,懒洋洋道:“那我可真摘了。”
水野喘着气笑了一声:“不,你不会的。你越这么说,越不会做。”
北川叹了口气,手放下来:“你没必要激将我,我一个大老爷们没脸没皮的,看不看都无所谓,这种事只有你自己会受伤。”
水野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点倔强:“不,你就是不信任我。你现在肯定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我吧,觉得我是个不自爱、随便的女孩,对吧?”
又一次被说中心事,北川沉默了片刻,轻轻摇头,声音低沉却坚定:“我没批判你。我只是……不太理解。”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只有那微弱的声响还在继续。水野没再说话,北川坐在那儿,闭着眼睛,尽量不去想眼前的场景。
北川海斗继续说道:“你知道的,交浅而言深是大忌,而我对于搞不明白的事情,一般会选择不理解但尊重的态度。如果我这种处事方式对你造成了困扰,那我道歉。”
他坐直了身体,面朝水野里香的方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正式一些。椅子下的脚尖不自觉地绷紧,像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垮回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诚恳却不失平稳:“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在学校里隐瞒真实的自己,伪装出一个完美的学生形象。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明明拥有我想都不敢想的优渥条件,每天却过得一点都不开心,甚至选择这种惩罚自我的方式来进行反抗。但是我想,如果你的故事需要一个听众,如果你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的垃圾桶,那你可以讲给我听。”
水野里香喘着粗气,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她斜靠在床边,汗湿的发丝贴着额头,嘴角微微上翘,却带着点嘲讽的弧度。
“哼,突然搞得这么正式干嘛?你就不能像平时我追查你迟到记录时那样,打个哈哈就糊弄过去吗?”她的声音里还残留着刚才剧烈运动后的沙哑,但语气已经缓和了几分,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北川听出了她话里的松动,嘴角轻轻一扯,露出个无奈又有点得意的笑。“毕竟真诚才是必杀技嘛。”他耸了耸肩,双手摊开,像是把自己的底牌全亮给她看。
水野没接话,眼皮半垂,喘息声渐渐平复。她断断续续地说:“油嘴滑舌的功夫倒是一点儿没退步。几句话就想骗我和你交底?想得倒挺美。”
她抬起头,瞥了戴着眼罩对着空气说话的北川一眼,那眼神像是刀锋划过,又像是带着点戏谑的审视。
北川对此只能无言地苦笑。他挠了挠后脑勺,指节不自觉地攥紧又松开。他知道水野的性格多变,像风一样抓不住,但此刻她没直接怼回来,说明她并不完全排斥。
水野也没再理他。她转过身,背对着北川,房间里的动静时大时小,像是在跟什么较劲,节奏混乱却又带着种诡异的韵律。
北川坐在原地,眉头微皱,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每一个声音。终于,这一切以一声摄人心魄的灵魂尖啸告终,只剩下少女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北川笑了笑问:“需要我帮忙吗?”
水野嗤笑一声,转过半个身子,斜眼看他。她一只手撑在床沿上,汗珠顺着脖颈滑入刀疤之中。
“你能帮什么忙?帮我收拾残局吗?我还没那么不要脸。”她的话锋利如刀,但语气里却少了点真正的敌意,更多的是种自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