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丽小姐,你有见过我家主人吗?”
“我在离林间堡不远的地方见过她。”
阿黛丽从房间里探出头,抱着一叠文件,一脸的疲倦。
“怎么了?她还没有回来吗?”
“嗯。”
拉维略微颔首,疾步走下楼梯,冲向大门。
“需要提灯...”
阿黛丽的话还没说完,拉维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
拉维在街道上狂奔,小蜘蛛落在她肩膀上,八只大眼好奇地打量四周。
“根本没有线索。”
找了一圈,躲过了不知多少巡逻的佣兵,拉维也没看见艾薇拉的身影,她的心情逐渐变得紧张。
凭借蛛丝和共享的推动能力,艾薇拉对付一两个佣兵或许问题不大,但她不会用推动登墙的方法,遇上更多的追兵或许就无能为力了。
想象着艾薇拉的面纱被揭开,魔女身份暴露,成为佣兵又一功勋的场景,拉维就觉得背脊发凉。
“不行,需要更高的视野,可供推动使用的魔药已经不够了。”
最初只剩9次,和艾薇拉的游戏又用掉3次,好在这期间艾薇拉并没有共享过自己的能力,至少她还没遇到太大的危险。
“对了,酒馆。”
拉维突然眼前一亮,有了打算。
追猎者的魔药材料是肉豆蔻和铁,铁随处都是,只要能找到豆蔻酒,魔药就好配置。
...
推开酒馆包铁木门的瞬间,烈酒与汗酸味顿时冲入拉维鼻腔,让她忍不住捏住鼻子。
油灯在蛛网间投下光斑,整个空间正随着佣兵们的狂笑震颤。
“第五杯!赌那欠魔女干的**撑不过三鞭!”
镶金牙的佣兵将匕首扎进木桌,刀刃旁堆着小山似的银币。
铁链摩擦柱子的咔嗒声混在哄笑里,被麻绳牢牢困住的少女嘴唇咬出血痕,裙摆撕裂处露出深紫色鞭伤。
“那丫头今早还装清高!不愿接受佣兵团成员的邀请。” 满脸粉刺的少年将酒泼向她裸露的脚踝,“现在怎么不唱圣诗了?”
金发辫刺入拉维眼底,拉维认出少女是圣堂唱诗班的成员,一年冬祭夜里,这女孩曾在艾萝妮丝病榻前唱过治愈圣歌。
拉维的指甲陷进橡木桌。
不能出手,还不是暴露异能的时候。
凭一把断剑可没办法打赢在场的全部的佣兵,即便她是训练有素的骑士。
当拉维挤到吧台时,三道阴影笼住她后背。
“生面孔啊?”
为首的刀疤脸用剑鞘挑起她斗篷系带。
“宵禁期间的小野猫...不呆在家里,跑到酒馆来干嘛?”
余光瞥见后厨帘缝露出的豆蔻酒,拉维默默计算距离,她故意让系带滑落,露出后背上的褪色圣徽。
退役的骑士并不会被要求磨去烙印的圣徽,这也成了他们最好的招牌,会被各大势力争相招揽。
这就是拉维临时为自己选定的身份,被选入某家族的骑士,这个烙印会让人害怕她与她背后的势力。
当然,拉维没有露出编号,毕竟她的编号过于出名。
“退役的圣骑士大人?”佣兵嗤笑着戳向她背上的烙印,“这么年轻?不会是自己画上去的吧?要不要兄弟教你点——"
他的手腕突然被反扣在吧台,拉维借势旋身,手肘精准击中另一人喉结。第三人拔剑刹那,她将钱袋砸在老板面前。
“肉豆蔻酒,装满这个。”
她抛出从厨房顺来的瓶子,小声在老板耳边说:“再磨蹭就告诉他们你把劣酒装进好酒瓶子的事。至于证据,把真品拿来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老板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拉维撇嘴一笑,小时候父亲醉酒说出来的气话,居然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这老板,真是十多年了死性不改。
“各位朋友,不要激动,我认识这位女士,她是索芙特家族的护卫...”
老板不敢怠慢,准备豆蔻酒的同时,给拉维打圆场。
“索芙特?没听说过,哪来的落寞贵族。”
刀疤脸将剑按回剑鞘,嘴上依旧是不饶人。
拉维端着豆蔻酒离开酒馆,用推动翘起几枚铁钉放入酒杯中。
随着拉维的匀速转动,铁钉逐渐在酒中融合,豆蔻酒变为深红色。
一饮而尽,魔药再次充满身体的感觉让拉维精神一振,拥有力量总是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她滑入小巷,推行地面飞至半空,来回推行两侧房屋,平稳登上屋顶。
高空中的视野让鼹鼠村风景一览无遗,作为米拉领最大的村子,褐色木屋鳞次栉比,将七横八纵的巷道切割成破碎的棋盘。
拉维花了些功夫才锁定住正在巷子中奔跑的那一抹白色身影,几个佣兵紧随其后。
“真是的,既然要干坏事,就不要穿的这么明显好吗?”
没办法,拉维扯下一段衣服蒙在脸上,跑向艾薇拉的方向。
“混蛋,那女孩把蜘蛛甩我脸上,我饶不了她!”
佣兵举着佩剑,两撇八字胡被气得吹起,另外两人则分之两侧,限制艾薇拉逃跑的空间,形成了两面包夹之势。
逐渐,艾薇拉的步伐慢了下来,她拐进一个巷道,刚想喘口气,佣兵们就已经追了过来。
她拔腿想跑,却发现自己被堵到了一条死路。
“丫头,总算是逮到你了,我要把你抓到酒馆...”
八字胡佣兵缓缓接近艾薇拉,艾薇拉捏紧拳头不断后推,就在佣兵捏住她肩膀的刹那,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从天而降,还没等佣兵反应过来,拉维一臂挥开他的右手。
“混蛋!”
佣兵还想靠近,拉维拦腰抱住艾薇拉,推动地面,向后飞出,在半空中抛出三枚铜币,打在佣兵们的膝盖上。
这一击力道极大,就算没能击碎佣兵们的膝盖,也足以让他们站不起来,见状,拉维用右臂托住艾薇拉膝弯处,掌心紧贴丝绸礼裙下透出体温,左臂环过后背时,似乎是碰到了艾薇拉的痒痒肉,害她全身一颤。
“抱紧我的脖颈。”
拉维的语气依旧平静,目光锐利地盯着艾薇拉。
感受到拉维吹在脸颊的吐息,魔女耳尖泛起红色,她下意识揪住拉维领口的银扣,乖乖地抱住她。
三个佣兵用剑撑地,堵住了巷口,嘴角的笑变得凶恶。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这是死路,你是自投罗网。”
“是吗?”
佣兵只见拉维轻笑一声,下一刻,她就好像违背了重力,腾空而起,在房屋间来回跳跃,最后一个翻身跳上屋顶,消失在视野中。
“全能之主啊,这是什么招数?”
佣兵的嘴合不拢。
...
拉维抱着艾薇拉从一个屋顶跳向另一个屋顶,很快就来到了鼹鼠村的边界。
艾薇拉娇小柔软的身体贴在拉维胸前,她手臂怀抱拉维脖颈的力量,随着速度的加快,越来越紧。
跳下最后一座木屋,拉维反推地面,减轻落地的冲击力,两个人平稳地落在地上。
“拉维,可以放我下来了...”
在雪的映衬,艾薇拉的脸显得通红,她躲闪着拉维的目光,不敢与其直视。
拉维扯下蒙在嘴上的布,并没有给艾薇拉好脸色。
“你为什么明知自己身份敏感,还不在宵禁前返回住所?”
她逼近艾薇拉,月光投下的阴影将艾薇拉笼罩,艾薇拉被吓得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为了救你,我不得不暴露了异能!还好见到的人不多,有可能被当作酒后胡话处理,可要是真的有人怀疑,并上报给教廷,只要一查就能知道没有别的异能者在鼹鼠村,我还活着的消息将彻底暴露!
“这会对艾丽莎造成何种影响,你知道吗?”
细雪落在艾薇拉颤抖的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她死咬的下唇渗出血来,却倔强地扯出冷笑:“契约兽就该无条件支持主人......就像你过去作为戴着圣徽的屠夫那样!这次,这次是对你能力的测试!”
艾薇拉尾音落下时带着些哽咽,第一滴泪融化了颧骨上的雪花。
又在瞎扯。
见艾薇拉都被自己吓哭了,拉维忽然又心软下来,心想她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和孩子一样调皮,惹事后一样的心虚。
她别过脸去,叹口气。
“算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以防万一,我还是给艾丽莎写封信,表示我死里逃生,毕竟这样的事也发生很多次了,教廷或许也不相信我真的死了。”
拉维问艾薇拉。
“你去做了什么,我不多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被佣兵追的过程中,你没有暴露魔女的身份吧?”
“没有。”
拉维松了口气。
“我们已经引起了佣兵的怀疑,再在鼹鼠村待下去肯定是不行了,我们最好的办法是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修好加热法器或者买到煤炭,然后回到北岭去。”
“不行!”
艾薇拉几乎是了脱口而出。
拉维皱了皱眉,表示不解。
“为什么?这里是我的家乡,又不是你的,你对这里难道还有什么留念不成。”
拉维肩头的小蜘蛛跳到艾薇拉头上,瞪着大眼睛,不解地注视着二人。
艾薇拉低着头,抽动着精致的鼻子。
拉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艾薇拉,心想平时那个傲慢又任性的魔女哪去了?
隔了好久,艾薇拉才重新开口。
“对尤兰达的审判很可能只是做戏,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把她移送到教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