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维走入村庄,身着仓库里的农妇装,脸上抹上土灰,看上去就和普通的村妇没有区别。
经过酒馆门口时,她看见一个醉醺醺的佣兵正在纠缠抱着婴儿的少妇。
“抱歉,佣兵大人,我还要去圣堂祷告,等我从圣堂回来,一定会来找你。”
妇女企图摆脱佣兵的手,佣兵却随意地说道。
“祷告?跟罗莎修女说一声就行,老子经常和她夜祷,来吧,没人会打扰我们。”
见妇女仍不同意,佣兵一把抢走她怀中的婴儿,举至高空。
“你这泼妇,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跟我走,我就把他扔地上!”
妇女受了惊吓,后退两步跌在地上,又赶紧起身,匍匐到佣兵面前,抱紧他的小腿。
“你说什么我都做,千万别伤害我的...”
“够了。”
拉维已经忍过两次,这次再也忍不了,上去一步,拦在两人中间。
“拿来的村姑,少管我们的闲事!”
佣兵的弯刀尚未出鞘,拉维已经扣住他的手腕。农靴在地面划出弧度,膝击精准顶在佣兵胃部,婴儿从空中坠落时被她用右手接住。
“领主知道你们的恶行吗?要是我把这一切...”
佣兵抹掉嘴角的鲜血,哼笑一声。
“你当还是霍夫领主在任的时代吗?洛克领主可不会管我们的事,要不是我们...”
他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立马住口。
拉维牙关咬紧,果然不出所料,佣兵的行径是新领主默许的行为。
洛克,这是霍夫弟弟的名字,根据王国律法,他幼年就被送去教廷,说得好听是进修,不好听点就是当人质,拉维从来没见过他。
“小妮子,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我一定...哎哟!”
拉维又踢了佣兵一脚,趁其他佣兵听见动静出来查看前,带着少妇混入了前往圣堂的队伍中。
“真的非常感谢你,我之前没见过你,姑娘你不是鼹鼠村的住民吧。”
少妇忙不停地拉维表达感谢之情。
“临村的,来买些东西。”
拉维随口答道,看着一整个无精打采的队伍问。
“米拉领换领主了,听说是魔女干的好事,你知道什么时候会进行审判吗?”
“村民们已经写了联合信,要求对尽快对魔女进行审判,可现在过去三天了还是没有任何音信。”
阿黛丽顶住了压力?还真是个倔强的小姑娘。
这时,拉维听见队伍里传来一阵嘈杂,她赶紧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街道另一头走来,他的审判庭制服上有金线刺绣,佩剑鞘上十二道金纹对应十二宗罪,四个随从抱着审判条约,页缘金粉飘落在他们褪色的灰袍上。
拉维一怔,心想怎么又来一个审判官?
审判官身侧的阿黛莉低头盯着自己磨破的皮靴走,她抱着的审判卷宗上叠压着教廷新发的主审官印鉴,右手虎口还沾着昨夜写异议书时沾上的墨渍。
当审判官举起宝剑时,她磨破的食指赛进袖口。
“各位村民,我是直属王都教廷的审判官,莱茵哈特。首先我要替上一任主审官阿黛丽小姐,为各位道歉。”
他瞥一眼低垂着头的阿黛丽,眼中满是骄傲与自信。
“她因为职责疏忽,没能及时下达处刑裁判,导致各位多经历了数天的祷告和宵禁,对此我深表遗憾。”
他一把抓住阿黛丽的手腕,把她拖到行进队伍面前,努努嘴,示意她说几句。
阿黛丽展开皱巴巴的纸,一字一句地念道。
“抱歉,各位乡民,因为我对审判流程的不熟悉,拖慢了审判进程,害的大家每天早上都要挨冻,我在这里向大家表示最真诚的歉意。”
她又将纸揉成一团,塞回口袋中,对乡民们深深鞠了一躬。
队伍立马吵杂了起来。
“只是一句道歉就完事了吗?我们每天为了来早祷,早饭都没时间吃,那时候,你还躲在被窝里睡大觉吧!”
“教廷怎么派一个根本没经验的审判官来处理这件事!”
“我看,压根不是没经验,就是给偷懒找借口。”
拉维深呼吸一口,目光注视着阿黛丽,她的脑袋低得极深,两只手拽紧衣角,听着村民们的谩骂,不发一言。
穿着镶金袍子的审判官假惺惺地出来给阿黛丽打圆场。
“大家也不要过分指责阿黛丽小姐,她也是刚当上审判骑士不久,犯点错是正常的。”
听他这么说,人群的噪杂声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强了不少。
这时一个壮汉举手问道。
“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废话了,我就想问问,什么时候能对魔女进行审判!”
底下的人纷纷附和,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只有魔女正式被处刑,他们的晨祷和村里的宵禁才会宣告结束。
拉维也竖起了耳朵,等待新审判官的回答。
审判官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咳嗽两声,让阿黛丽拿出刚签署的审判令。
“1015年1月3日,米拉领主霍夫为纪念女儿尤兰达命名日而举办宴会,宴会上,尤兰达的贴身女仆向霍夫揭露了她的魔女身份,由于害怕被审判,尤兰达的异能失控,将宴会厅焚毁,造成霍夫领主在内的三十人死亡。”
他的眼神微眯,环视周围村民,发现大家都不发一言,于是继续宣读审判令。
“...我们在宴会厅检测出三处异能痕迹,皆与尤兰达的异能痕迹相符。基于此,审判庭做出以下判决,魔女尤兰达就是这起案件的主谋,审判令签署三天后,在鼹鼠村中央广场对其进行公开处刑!”
听到三天后就会进行审判,人们发出一阵欢呼,拉维却是紧皱眉头,异能痕迹都和尤兰达相符?这和阿黛丽告诉她和艾薇拉的情报不符啊,难道是教廷隐瞒了真相?
她这么想的时候,忽然,一个中年男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他扑通一声在审判官面前,抓住他的小腿。
“大人容禀!黑岩佣兵在宵禁期间,借巡夜之名,夺我家驮马,玷污我女清白。求您以全能之主之名对他们降下圣裁啊!”
见状,也有不少村民开始对审判官讲述自己的经历,原本安静下来的队伍又变得一片喧哗。
审判官大人满脸的嫌弃,挥挥手示意自己的随从,随从赶紧上前,架走了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肃清宵禁乱象是洛克领主的职责,”他的佩剑在空中划出弧线,“本官只负责处理异端。”
他拍拍被男人弄脏的裤腿,别上佩剑,向临时居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