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少女被艾薇拉夸张的反应惊得退后一步，踩响碎石，她细声补充道。
“唔，抱歉......那现在的名字是？”
艾薇拉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半弓着身子，双拳抵在腰侧，右腿前跨，眼见着下一刻就要跺脚了。
活像耍脾气的小孩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脚，撇过脸去，结巴地说道。
“艾薇...叫我艾薇拉就行。”
见艾薇拉仍与记忆中别无二致，少女绷直的脊背稍稍松缓。
“嗯，艾，薇，拉。”
音节如同初次咀嚼陌生果实般迟疑。
“看来我还要适应好一会儿，总之，艾薇拉小姐，欢迎你回来。”
“这些客套话就免了吧，这有的是人不欢迎我。”
艾薇拉挑起一边眉毛。
被艾薇拉的话呛住，金发少女沉寂了一会后，语气加快。
“怎么会？大家听说你要回来都...”
艾薇拉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强压情绪。
“好了，叙旧的话留着后面再说，我们奔波了数天，特别地疲倦，先带我们去住所吧，斯奈丽。”
金发少女低下了头，轻声说。
“嗯，艾薇拉小姐。”
拉维斜眼瞧着二人，和艾薇拉相处了这么久，她自然能察觉出艾薇拉的态度不太对劲。
艾薇拉是故意作出这幅冷漠的样子。
她对魔女集会的感情似乎十分复杂，紧绷的肩膀，刻意偏移的视线，这绝不是对故土应有的疏离，倒像是......畏惧触碰伤疤的怯懦。
这时，尤兰达拉了拉拉维的衣袖，拉维回身看去，尤兰达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
“怎么了？”
拉维轻声问道。
“拉维姐姐，我们会分开吗？”
“分开，什么意思？”
“艾薇拉姐姐说，初学者会住在一起接受教育，只有毕业的魔女，才能拥有自己的住处。她们是不是也要把我带去那里啊。”
拉维轻笑一声，把尤兰达抱上赫萝的背，拍拍她的肩膀说。
“没事的，你看，魔女集会就这么大，你想来找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我们也会常去看你的。”
尤兰达撅起了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
“好吧。”
揉了揉尤兰达的头发，拉维心想，她真是好孩子啊，才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性格却一点也没有因此变得乖僻起来。
拉维能感受到她对自己以及艾薇拉的依赖，她也想把尤兰达留在两人身边，但毕竟到了魔女集会，就应该接受这里的规矩。
希望她能在魔女集会交到新朋友吧。
想到这，拉维无奈地笑笑，快步跟上艾薇拉。
正巧，艾薇拉和金发少女正在谈论和她有关的事。
“艾薇拉小姐，你带回来的两个同伴，也是魔女吗？”
拉维刚想插嘴，却被艾薇拉制止。
“小的那个是，大的那个，呃，算愿意追随魔女的普通人？”
她指了指对拉维，斟酌措辞。
“愿意追随魔女的人类？也就是说对反对教廷的那派吗？这类人是能被允许进入魔女集会，不过，艾薇拉你也知道，他们必须通过考核，证明自己不是教廷或王国的探子，才能被接受。”
“斯奈丽，几年不见，你的话怎么变得这么多？我记着我走时，你还是看见我就会跑开的小女孩。”
斯奈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抱歉，艾薇拉小姐。”
“你没什么好抱歉的，魔女集会的规矩我自然懂得，资格这件事我会帮她搞定的，不用你来担心。”
说话的同时，她们一行人已经走入了魔女集会的核心区域。
雾已散去，阳光洒满农田，淡淡的彩虹横跨灰色的天空，湿透的冬小麦田间点缀着几片红色花朵，像粗麻布上沾上了几滴血。
据此，拉维大概能判断魔女集会的位置，北岭尾部，已经很靠近佩加斯南境，否则气候可不足以小麦的生长。
我分析这个干嘛？搞得我真像是教廷的探子一样。
拉维苦笑一声，魔女集会看上去就跟一个普通的村庄没多大差别，一圈圈的木屋围绕着村中央那个长得像小型剧院的圆形木屋。
炊烟裹挟烤肉香钻入鼻腔，饿了大半天的拉维咽下口水。
集会里没见着一个男人，往来少女们抱紧新烤的黑麦面包，目光好奇地粘在她们几个身上。
拉维能听见魔女们小声议论。
“是那个月季回来了。”
“月季？喔，是集会唯一的驭兽魔女吧？我还记着她不辞而别那天，会长大人气得大发雷霆的样子。”
“教会追猎这么多年居然没死......”
拉维撇撇嘴，看样子，艾薇拉在魔女集会里还算个名人。
唯一的驭兽魔女？
拉维琢磨着这个称号，回忆起教廷的档案，驭兽魔女确实罕见，也不至于这么少吧，就连魔女集会都只有一位。
艾薇拉倒是冷哼一声。
“看吧，过了这些年，集会倒是没一点变化。”
“那些后辈只是...艾薇拉，真的，大家都很想念你。”
“想念吗？炎魔恨不得把我往死里坑，桃乐丝则根本不愿理我，还有那个老家伙，不知道又打着什么算盘。”
斯奈丽的话又被堵住。
“会长只是担心你！至于桃乐丝她们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是，你哪怕提一下我的名字....”
艾薇拉的冷笑被忽然截断。
蓝雾般的身影撞破人群，浅蓝短发泛着银灰光泽，发尾参差如初融的冰晶。
“菲伊？”
艾薇拉脸上首次绽放出鲜活暖意。
少女将黏着面粉的指尖按在她肩头：“亏得您这个大人物，还记得旧相识。“
菲伊冲她眨眨右眼，接着就打算挽起艾薇拉的手臂。
艾薇拉后跃躲开菲伊伸来的臂弯。
“菲伊，我们都快成年了，早不是窝在树屋胡闹的年纪，不要再做这样亲近的事。”
“不要做亲近的事？”听到这句话，拉维顿时警觉起来。
她忍不住想追问艾薇拉，她和这个菲伊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又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很不冷静，于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菲伊这时，也注意到了拉维，她皱起眉头上下打量她几眼，忽然展颜一笑。
“原来月季已经不需要我了，真是让人伤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