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要和人类契约...”
拉维咀嚼着这句话，思索着其中的含义。
“那你的老师有告诉你缘由吗？”
艾薇拉摇摇头。
“对于这件事，她保持了一贯的做法，始终守口如瓶。”
“没有缘由的忠告，你也将其视为圭臬吗？”
拉维反握住艾薇拉的手，惊得她下意识躲闪，但最后却是更紧地握着拉维的手。
“我才不想被那老东西牵着鼻子走呢，但再怎么说，她也活了这么久，还有探视他人过去和未来的能力，我不敢不信。”
“那你...”
拉维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应不应当问，但她最后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
“当初为什么要和我缔结契约呢？”
艾薇拉却是白了拉维一眼，冷哼一声。
“伊洛布的前肢可是刺穿了你的右肩，那样严重的伤没有个专业的手术师不可能治得好。”
说到这，艾薇拉有意无意地挑弄起拉维的头发。
“但最后仅仅过了半天，你的伤口就愈合了大半，你猜猜看是为什么？”
“契约的附加作用吗？”
拉维只觉发间痒的难受，下意识就想躲开艾薇拉的手。
见她这动作，艾薇拉倒是来劲了，揽住拉维的腰，将她拉至自己近前，狠狠地让拉维的头发缠上手指。
“没错，当时想要救你，就只有和你缔结契约这一个办法。”
居然是这样吗？
拉维轻轻点头，不知为何，她心底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悸动。
“喂，你就这反应吗？”
艾薇拉顿时就不高兴了。
“你知道，我为了救你，作出了多大的牺牲吗？”
“我只是...”
拉维低垂着脑袋，深呼吸一口，叹口气。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意。”
“这回倒是坦率。”
两人间沉默片刻，拉维思索着，问道。
“如果说和人类缔结契约会造成极大的麻烦，那你能否解除与我的契约呢？
“你看，这么天以来，就算你不利用契约的约束力，我不也对你的要求言听计从嘛。
“而且，你已经靠自身的善意赢得了我的忠诚，就算解除契约，我依旧会...”
艾薇拉苦笑着，打断她。
“没办法的，契约一旦缔结就只有一个办法解除——你我双方有一人死亡。
“在那个晚上，我们的命运就牢牢绑定在一起了，除非失去对方，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除非失去对方，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不知为何，这好似告白的话语，在拉维听来却有些忧伤。
她突然想起来在灰发女人给她看的未来幻影中，发生的事。
难不成那是我企图和艾薇拉解除契约，所以杀死了艾薇拉？
可这怎么可能？
站在当下，拉维甚至想象不出自己会伤害艾薇拉的场景，更别说将她杀死了。
拉维和艾薇拉靠得更近了些，感受着对方的体温，拉维微眯起眼睛，安慰道。
“我们间缔结了禁断的契约关系，很可能会因此遭遇很多的阻碍。
“但只要我们不离开魔女集会，最坏的情况就不会发生，不是吗？
“此后，无论遇到何种困难，我...”
说到这，拉维想到先前艾薇拉曾指责她的话——“我最恨你这种伪善！明明对魔女的规矩一无所知，偏要摆出救世主的脸说漂亮话！”，又止住了话头。
更何况，除了最糟的那个结局外，她和艾薇拉到底会遭遇什么，拉维完全没有头绪，现在做保证未免显得太过自信了。
在教廷时，她想要做成什么事，只要稍加努力即可，从没遇到过大的失败。
但等她离开了教廷，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并非如此简单，未知和意外实在太多，单靠努力可不能克服所有的难题。
艾薇拉和她对视一眼，轻声笑道。
“说吧，这次我不会再教育你了，或许我现在，正需要这样的安慰。”
瞧见艾薇拉低垂的眉眼，拉维心中不免涌起一阵自责。
毕竟，正是因为她，艾薇拉才会遭遇如今进退两难的困境。
拉维轻轻将艾薇拉揽入怀中，艾薇拉只是一惊，却没有躲闪。
拉维沉吟片刻，开口。
“艾薇拉，未来无论是遇到何种困难，我都会和你一同面对。”
艾薇拉的手臂攀上拉维的后背，对她耳语道。
“我不会后悔和你缔结了契约，即使这违反了规矩。”
感受着互相的体温，两人保持了好长一阵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她们才松开彼此。
“拉维，你有对狩猎魔女感受到过罪恶感吗？”
艾薇拉有意转换话题。
“罪恶感？我...”
拉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或许，我就和你的老师一样恶劣吧，因为妹妹觉醒为了魔女，所以我从来不觉得魔女就是罪恶化身。
“可到头来，我却为了教廷里那些一文不值的荣誉，不断地参与魔女狩猎，肆意地杀害魔女。
“虽说部分魔女确实十恶不赦，但大多数也都只是觉醒了异能的普通人而已，我却...”
见自己引出的话题让拉维心情低落，艾薇拉试图安慰她。
“拉维，这并不只是你的错，更多的是教廷，身处那样的环境，难免会受到感染，做出非理性的行为。”
“不，艾薇拉，正如你老师说的，我完全可以选择退出教廷，从中脱身。”
拉维语气中不再显得低落，而是带上了些决心。
“我不会用这个理由给自己开脱，我杀害了很多无辜的魔女，或间接把她们送到了晨露修道院，这是我自己的罪恶，永远也不能洗脱的罪恶。
“我能做的，只有带着这份罪恶去赎罪，揭露教廷的恶劣行径，反抗教廷的统治，从他们手上救出更多将被处刑或是被送去修道院充当战争机器的魔女。”
拉维说到这里，房门外却是响起沙哑的声音。
“集会里很多魔女都没你这个觉悟呢。”
接着，未经允许，灰发女人就带着她的助理泰芙莉走了进来。
她们身后还有一个有三层高的餐车，艾薇拉原本对老师不礼貌的行为还有些不满，但瞧见餐车，顿时展颜一笑。
“晚宴的菜肴我让厨师多做了一份，给你们送来了。”
接着，灰发女人又丢给艾薇拉一本灰扑扑的书。
“这是莎拉的日记，你们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