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让朕自己看，这个孽畜！”
苏晴直接抢过奏折，仔细辨认一番后，冷笑道：“这个上官大才女，可真是文采飞扬啊！”
王福成吓得冷汗涔涔，“陛下息怒，是否需要奴婢让东厂的人去给她个教训？”
苏晴摇了摇头，继续看下去，除开头那段似乎是调戏的语句外，其他倒是还算正常，无非是些嘘寒问暖，关心之语。倒是……有些许高兴。
直到最后，才提到上官秋真正的目的。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苏晴的气差不多消了，开始思考上官秋提出的这个问题。
这个世界的选官制度还不是成熟的科举，只是最为简单的察举制，上官秋倒不是想推崇科举，而是想用考试来为她筛人，否则光靠她自己找人也太慢了。
还是那句话，她只能提出思路，无法让这思路落地生根。
而苏晴却没想到上官秋打的是这个主意，只觉得她是发现了察举制的弊端。
她想不明白，纵使察举制有所弊端，但都是不可避免的，上官秋又为何要提出这个问题？
“召上官秋入宫。”
……
上官秋入宫的时候还莫名其妙的，难道是苏晴陛下发现自己拿了她准备建新宫的大梁？
“上官秋，你这奏折所说，难道是在指责朕没能广纳天下贤才？”
嘴长在上官秋自己身上，要是她不说，苏晴也没办法。因此苏晴一开始便佯怒，想让上官秋直接把所有想说的都抖出来。
果不其然，上官秋连忙解释道：“陛下不以臣卑鄙，两次召臣于宫中，怎会没有广纳贤才？只是臣以为，察举制实在不适合作为选官制度啊！”
“那你说说，为什么不适合？”
上官秋思索片刻后，想到了前世的事例，于是说道：“陛下，若是有个人因为母亲卧病在床，想要吃鱼，便在寒冬腊月用自己的胸口捂化结冰的湖面，抓鲤鱼为其母熬汤，是否有为官的资格？”
“孝心可鉴，可以当村正。”
“那要是有个人，说是其母死后给他托梦，甚是想念孙儿，于是那人便把自己的孩子生生活埋在他母亲坟前，这人又有没有资格为官？”
苏晴皱起眉头，煞是好看，让上官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虽说百善孝当先，但他连自己的孩子都忍心活埋，我认为他并不适合为官。而且，这样的事情也太离谱了。”
“陛下，还有更离谱的呢。有个人的母亲卧病在床，眼看时日无多，大夫便告诉他一个办法，可以尝尝他母亲的粪便，若是甜的，便能治愈；若是苦的，那就是不治之症。他照大夫的方法做，一尝，是甜的，于是喜极而泣。”
苏晴感觉有些恶心反胃。
上官秋注意到苏晴有些厌恶这些“孝行”，暗自松了口气，列举二十四孝图的故事她还是有些担心的，万一苏晴是那种封建大家长的性格，就坏菜了。
“陛下，这些事例你不能说它不孝，但已经畸形了，你觉得察举制继续发展下去，为了做官，是否有人会伪造类似的事情呢？
“就算是真的，这种全靠人主观的事，又该如何判断呢？
“此外，还有更坏的一种情况，察举从考察言行品格，变为考察家境财力，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苏晴点了点头，又问：“可有解决办法？”
“有！”
上官秋话锋一转：“不过，同样有弊端，需要有人统领、监察……”
说着，她小心打量着苏晴的脸色，后者似笑非笑，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要是你那水车造出来，效果不错，那朕便给你个机会。先和朕说说，你设想的、代替察举制的选官制度。”
上官秋当场把自己对科举的认知说了一遍，并结合“八股文”、“文字狱”等事例，言明其弊端和解决办法，可谓是舌灿莲花，苏晴也确实被她说动了。
见苏晴心情尚好，上官秋连忙趁热打铁：“陛下，除了考察经史子集以外，我还想开设另一门名为‘理科’的科目，我用于选拔擅长工造的人才。”
“不可！天下士子寒窗苦读十年，才登上朝堂，若是另设一门科目让工匠进入朝堂，你此举置天下士子于何地？”
苏晴拒绝得很干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那根深蒂固的、看不起工匠的观念。上官秋暗中叹气，工匠又何尝不是跟随师傅学习多年？但这无可厚非，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
不过苏晴确实需要让上官秋搞出这第一场科举考试，于是折中到：“科举不可能另设一门，想要工匠帮你做事，朕从白少府那里给你拨人。”
“谢陛下。”
如此一来，科举的事算是敲定了，上官秋需要好好思考一番。当然，要实施只能等水车拿出成果之后了。
上官秋正欲告退，却注意到苏晴的那双大长腿，忽然色胆包天开口道：“陛下，臣还有一些想法，可否与臣抵足而眠，彻夜长谈？”
苏晴看了眼殿外，已经天黑了，便点了点头道：“天色已晚，爱卿不用回去了，与朕继续说说你的想法，明天直接随朕上早朝吧。”
上官秋微微一愣，看向认真的苏晴，没有恼怒、没有戏弄。
苏晴陛下，我想要的是抵足而眠，不是彻夜长谈啊！你为什么把前者忽略了呢！？
这并不怪苏晴，这个世界并没有抵足而眠的典故，她自然把这个没听清的东西忽略了。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真想不到上官秋胆子有这么大。
不过，话已出口，上官秋也后怕起来，为了不让苏晴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上官秋也只好硬着头皮和苏晴谈天说地。
一直到后半夜，上官秋讲得口干舌燥，苏晴依旧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苏晴陛下，也太tm敬业了吧！摊上一个工作狂上司，上官秋只觉得倒了八辈子血霉！
“上官爱卿，不知道你这么多奇思妙想，来自何处？”
上官秋暗自吐槽，还能来自哪儿，多看的一千年历史呗！
不过她忽的注意到苏晴认真的神色，咽了口唾沫，自己似乎说得有点多了……
苏晴见上官秋半晌不说话，语气也冷了下来：“怎么，上官爱卿为何不说话？”
刚刚还在热络的气氛不复存在，只剩下苏晴的怀疑和上官秋的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