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禹完全在状况之外,这个从天而降的女人,没有一丁点气息或是动静,就像一朵娇花,从蛮荒的大地里冒出来,一瞬妖冶绽放。
她瘫倒在空旷的郊野之上,在本就地处边缘、坐落于小山坡的酒馆下方,这是一方无垠的麦田,青色的麦苗欣欣向上,紫色的穗子在料峭不止,在她足球大小的淡紫色瞳孔之前。
她瞪大了眼眸,不时闪动一下,呈现光芒状向外散射。
刚才是怎么回事,她背后的青色葫芦是什么奇异之物。
初代零的神器她多少知道一点,恐怕远比它们的威力大不知多少倍,极难应付,要想办法避开它。
而正面的一击,同样不可思议,她用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力量体系截住了一击,完全搞不懂女人做了什么,又该如何与之对战。
“逃走吗?”
她淡然一笑,轻微抖动的身躯让大地都在颤抖,这也许是最明智的判断。
可是她心里更清楚一件事,世间有你无法逃避的事,无非是一死而已。
“死。”她将优子从心窝处掏出来,放在大眼睛面前。
真希禹用四分一的本体命元,贯入她的血脉之中,才勉强保住她的性命,不过依然伤痕累累,处于昏迷之中。
她单薄瘦削,然而在这样一具小小的躯壳里,偶然崩发出的强大意志,有时候让真希禹都吃不消,虽然现在她像个被宠坏的孩子。
不过,在最早的时候,是她病态而执著的爱,一直包裹着她,感化了她。
也许现在依然如此,也说不定。
被她深沉地爱着,远比自己的爱还要更具魔力,更加的不可思议。
“活下去吧。”她的紫色眼眸里滚出一颗硕大的泪珠,慢慢浸染了优子的身体,将她浸泡于其中。
优子激烈地喘息着,不住地喊着:“妈妈。”
“不要离开我。”
她闭着眼眸,尚在昏迷之中,却伸出小手握住了真希禹的长睫毛,优子身子渐渐变成透明状,气味与存在也消失不见。
这是真希禹的“明灭之泪”,可以在一段时间,让她处于绝隐的状态,谁也无法发现她的存在。
“瞒的过吗?”
大概吧,睫毛被扯断,带着血痕握在优子的手中。
她迈出沉重的一步,一回头,不见优子的身形,忽然无比失落,无比的落寞。
突然之间,想带着优子离开这里,过些恬淡的日子,也可以换换口味,不再以人类为食。
何时变得这么天真?
她的血刀在寒风中剧烈地震颤,在渴望血与肉,它们陪伴她渡过了一次又一次危机,有几次险些死了,就这样过了很多很多年。
有一百年了?
她也记不得了,太过遥远的记忆,越来越模糊,直到遇到优子,她的生命才再次变的有意义。
意义?
说不定这一次,还能活下去,为了优子,也要战斗下去。
自己可是最悠久的三王之一,何曾未战先怯过,不是一直享受着战斗与鲜血?
在幽冷的深渊里一步步艰难地跋涉,却慢慢喜欢上了这样随时濒死的快感。
可每一次,都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是命运的宠儿,被战争女神所祝福。
......
与众人嬉笑的风银瞳,觉得这些家伙可爱的紧,热血而笨蛋,和苍也差不多,是群很好相处的人。
她瞳孔收紧,神色暗不可察地一变,真希禹来了。
其他人目色皆惊,真希望铺天盖地而来的阴气,大肆弥漫而来,冰冷决绝的杀意渗入骨髓,让人不寒而栗。
唯有菜月还沉浸在情思之中,不可自拔,她不时抚摸着发钗,理理鬓发。
真希禹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身子团缩在一起,背后的血色双翅,骤然间分化而成六把百米血刀,呈涡轮状飞速旋转而起。
所触碰之物,皆化为齑粉,血肉分离,骨头渣滓都不剩,在半空中发出剧烈的绞杀之声,闻之让人心惊肉跳。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他们只听说她有两把血刀,已经足够毁天灭地了,更何况是六把,还有她的是阴气没有上限吗?还在无止境地释放。
她的人也正从天而降,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风银瞳将一大颗朱砂色的药丸送到菜月的手中,并将她的手团紧,说道:“你们十二个人分着吃,伤重者稍微多一点。”
风银瞳轻吹了一口气,暗自呢喃着。
“她又摸了我的手。”菜月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她到底在做什么呀,才第一次见面而已,就这么急不可耐。
她这样想着,人已经在空中飞了不知有多远。
直到十二人安稳地落于一个美丽的海滩之边。
“我们是被台风吹跑了吗?”
另一个人讶异地说着:“这里应该是真名瀨海岸,离银座有三十多公里,是怎么一瞬间来到这的。”
晚风习习吹来,海浪轻柔地拍打着谯石,海对面是神社与灯塔,风景优美,自在惬意,十分适合夜间散步。
状真拍了拍愣神的菜月,决意分药来吃。
见识到了种种,他莫名地相信,这个药说不定会有用,还有六七个人处于重伤之中,有两个已经濒死、在抽搐。
众人毫无犹豫地将药丸分而食之,没多久,就各个生龙活虎起来,这世间真有这种怪事?
菜月徜徉在海边,裹紧了巫女外衣,长风打乱了她黑色的发梢,她面露出奇特的神情,眼神专注又发空,时不时地突然傻笑一声。
其他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其中,一个提议道:“我们现在好了,应该赶紧去帮助风小姐。”
也有人犹豫不决,才从鬼门关爬回来,还要去赴死吗?再一次面对可怕的真希禹,想一想都恐怖,汗流浃背了。
另外,也不得不思考,他们去了又能帮什么忙。
菜月跳着脚,凑过来,红着脸,忽然一本正经、义正言辞地说道:“忘记我们的门训了?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万一风小姐遇到危险怎么办,我们就这样弃之不顾,以后如何安心地活下去?”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力量虽然微薄,但是身为初代零的一员,何曾畏惧过?”
菜月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而去,那欢快而热烈的身影十分鼓舞人心,她最后喊道:
“身为男人,就不该畏缩不前,那是娘们的选择。作为勇者,请追随我的脚步。”
其他人被她一番热血言论所感染,也不管不顾一个个地冲了出去。
只有状真把心里话生生咽了回去。“恐怕就是风姑娘嫌我们碍事,现在又跑回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