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连大人!……”
地道里的声音迅速地远去,带着颇为悠远的回响,从他的反应来看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薇莉娅既然不会对曾经的同伴下毒手,那估计也就只是给他换一间地基更牢固的囚室吧。
“真该让您见见冷曦侯爵啊。”
我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然后叹了一口气。
“我好像听见有谁在叫我的名字?”
还真在脑海里响起了侯爵传神的声音……我对他的印象有这么深吗?
嗯?不对!
我猛地回过头,铁质的房门正在发出异常的震动,过了两三秒,门上的锁机发出一声脆响,铁门应声而开。
“您……是冷曦侯爵?”
我傻傻地看着双手抱怀倚在门框里的人影,后者穿着独立军的褐色军装,虽然挺合身材,不过尚武的设计在他身上总有种怪怪的反差感。
“刚刚还在念叨我的名字,现在就连脸都不认得了?”他把玩了一下手里的金手杖,“别愣着了,快出来,马上外面就要来一个师的小兵了。”
“您好像对军事编制的人数有些误解,”另一个人影从走廊里的阴影转出来,“这种不发达的市区道路,一个师的步兵排起队能从门口排到三个街区之外。”
“您又是……华拉丁,不对,慕琳少校?!”
我把头探出走廊,看了看两边走廊里,看守们被非常整齐地在地上放倒成一排,悄无声息得我在囚室里完全没察觉到。
我又回头看了看房间里两个怎么想都不应该出现的人,总算是稍微理解了一点状况。
“等等……你们是赫克托主教派来救我的?”
“赫克托主教?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不是您说的这样,”冷曦侯爵费解地眨了眨眼,“我们可是为了助您一臂之力才跟着来常青城,结果晚饭还没吃就看见叛军在教堂门口抓人,抓的还是据说相当能打的您,话说您为什么不还手——”
“有话不要在这里说。”慕琳少校下意识地正了正头上的独立军军帽,“先走吧。”
“这个拿上。”冷日侯爵把某个熟悉的重量丢给我,进监狱的时候自然要被缴械,所幸我的“霜色先导”就被挂在囚室的门口。
一行三人开始在监狱的楼道里飞奔。这座监狱里的把守应该说相当松懈,一整层的守卫失去了反应,直到现在下层的守卫似乎才刚刚察觉到异常,下行的楼梯间里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
“别出声。我来应付。”
我们藏在楼梯拐角后,楼梯上正在哒哒登上来的步伐由远及近,脚步声很是齐整……我和冷日侯爵屏住呼吸,在拉长的影子出现在墙角后的瞬间,慕琳少校纵身闪出去的同时抽出腰间的军刀,布料和肉体绽破的声音和低沉的哀鸣声混在一起响起,两三个人影倒在楼梯口,还没等最后一个士兵来得及举起手里的武器,慕琳少校飞起一记横踢,把他狠狠地踢到了楼梯下,随着一声身体撞击墙壁的闷响,也没了动静。
“快!”
慕琳少校收起军刀,下面就是整座监狱的大门,门口依稀躺着几个人影,估计是两个人进来的时候给留下的。
“等等!艾莉卡在哪!”
我抚摸腰间的佩剑,某把和剑挂在一起聊做装饰的小匕首令我突然想起来一个致命的问题,一只腿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回退了一步,“艾莉卡是和我一起被带进来的!”
“我猜冷曦侯爵除了魔导机械学之外,记忆只有七秒,”慕琳少校居然发出一句短促的揶揄,“赫克托主教这个名字是我们在一楼的登记簿上查您的囚室的时候看到的,上面写着一小时之前艾莉卡•加德罗被保释了,保释她的人就是大主教希尔•赫克托。”
慕琳少校一口气说完,“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您的女仆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们得赶快离开了。”
该死……希尔•赫克托,和他的每次交谈都让我感到不祥,但是既然他老老实实把“真理权重”交给了我之后我就对他放下戒心了。眼下剑大概率还在他手里,而艾莉卡也——
也在他手里?!
这个混蛋……他不是教宗钦点的帮手吗?
如果艾莉卡有什么差池……哼,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和我相似到某种程度的话,艾莉卡……
“修……伯茨先生?”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冷日侯爵和慕琳少校用彼此神似的讶异表情看着我,好像我脸上过于不修边幅以至于长了朵蘑菇出来一样……要么就是,也许我刚刚的表情很可怕也说不准。
“你们怎么了?”我说,“不是要赶快走吗?”
与此同时,大楼顶端的警钟毫无征兆地被拉响了,虽然异常迟钝,但是可想而知整栋楼里的士兵现在都在往这里狂奔,他们还没有完全迟到。
“没……什么。”慕琳少校转过身,第一个奔向了监狱大楼的铁门。
毫无顾忌地撞开门,广阔的夜空豁然映入眼帘,逼仄的压力顿时一消而散。监狱里被禁魔力场覆盖,不过只要出来了,我擅长的月元素魔法在夜晚是得天独厚的……离开这里不是难事,现在只能立即去大教堂,赫克托恐怕在那里等待着我——
“站住。”
瞳孔不受控制地睁大,我抓住领口,努力把断掉的那口气给续上。
“我是南群岛独立军情报少尉薇莉娅•缪可尼亚,我以华拉丁元帅的名义要求你们投降。”
抬起头,某个黑影站在我们正对面的远处,正从铁栅栏围栏的院门,傲然朝我们走过来……她迈着从容的交叠步,双腿的曲线修长。过于美好的身影,此刻却步步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