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盯着那玩意看了一下午了……要是我也能弄一个就好了。”
冷日侯爵旁若无人地坐在铺着地图的桌子上，正把长杆火柴探进嘴里叼着的雪茄里，旁边经过的军官们三三两两无不侧目，弄得坐在他旁边的我都有些如坐针毡。
“十二星勋章是陆军级别最高的荣誉之一，许多人当一辈子兵也未必拿得到，”我看着窗外即使是夜晚也忙碌不减的军港，桅杆的影子在窗框顶端摇曳，“明天的战斗如果您拿把马刀，奋不顾身踩着接舷板去俘虏一艘叛军战列舰，您就能拿到一个。”
“咳咳，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挖苦人了？”侯爵呛了一团云雾出来，“不过我已经把‘雅妮丝’号武装好了，明天我确实准备和中央海军一起去找海峡上那些家伙的麻烦……虽然叛军的元帅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弄沉他的船我说不定还真会过意不去。”
“前些天的事够让人后怕的了，结果我们明天又得去冒被击沉在海底的危险么。”我说，“能让驻守南群岛的一整支舰队都落入叛军手里，我猜那时候的总督估计已经被吊死了吧。”
“听说他在上军事法庭的第二天就在监狱里病死了，惊吓过度。真是个铁胆铮铮的将才来着。”
“……大概吧。哦，说到雅妮丝号……”
我突然想到了某个几乎要被我忘掉的事……我居然会把它暂时忘掉，这让我立即被一股莫名其妙的负罪感给包围了。
“您看这个。”
我把怀揣在教袍内侧口袋里的晶体取出来，谢天谢地它没在我无暇留意的时间里丢掉。
“这是魔导水晶，”侯爵把它接过去的时候手狠狠抖了一下，“见鬼，里面是充满的……我这种麻瓜碰它一下都酥酥麻麻的。”
“这是一个世界塔的幸存者交给我的，据说这里面是雅妮丝系统的原始数据，只要用‘真理权重’的权限，就可以将它还原了……前提是您造出能容纳它的机器。”
“雅妮丝？”
侯爵没有浪费一秒钟时间，把手里的南群岛雪茄丢开，摸过倚在桌子上的手杖，把下方的尖端抵在尖端上。
闪电似的蓝色电流登时在杖身上腾跃而起，迅速爬到了另一头的圆头上，后者像某些法师使用的水晶球体一样亮起灼目的闪光，旋即开始急促地明明灭灭。
“啊！”
侯爵吃痛地把手杖扔飞出去，正好丢到了旁边慕琳少校正专注端详勋章的桌子上，吓得她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差点把剑都拔出来了。
“不行，这里面的魔导信息密度太高了，和现行规格的差距怕是指数级的，”侯爵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太离谱了……如果是这种水平的话确实可以百分百模拟出人脑产生的心智，但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再有人造玩意能承载它的信息量……”
“您的意思是……”
我咽了口唾沫，努力抑制苦涩的失望表情不在脸上显露出来。
“该死的……其实很简单，很简单，”侯爵完全没有理我，焦躁地在桌子旁边打转，“但是不行，没有人有那种资格……没有。”
“您在说什么？什么资格？冷日侯——”
“闭嘴，修伯茨先生……不对，抱歉，我的意思是，请您让我考虑一下……我先告辞了。”
侯爵扶了一下额头，疾步朝房门口走去，顺便从慕琳少校面前抓起了那根还在冒着白烟的手杖。
“你们这是……吵架了？”
少校错愕地走过来，和我一起目送着他狠狠扣上旅部的木门。
“没……没有。”我也讷讷地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