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座——”
“快，亚斯克雷兄弟，去楼上找我的魔导话机，帮我接圣座，还有，莱娜小姐呢？”
“在她自己房间里……诶诶您别推我我这就去！”
亚斯克雷热情地在门口迎接我们，倒是某种意义上比艾莉卡更符合缺失的女仆这一定位……可惜现在我心里慌得发麻，只有匆匆差遣一下他的心思了。
“情况有问题……不光是要把莱娜弄走，”
踏进法利亚家熟悉得和自家似的门槛，我终于不堪重负一下倒进餐桌边的椅子里，“呼……我还以为我已经能习惯在那种地方说话了。”
“您本来习惯了，只是这次身后少了点什么人，让您心慌罢了，”冷日侯爵走到我的后面，一只手按在我的头发窝里，“细说。”
“从那块战术板来看，相比一星期前的情况，叛军没有放弃任何山区外的阵地，即使是左右两翼的某些防守无异于送命的突出部，”我看向站在我对面的慕琳少校，“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这不合常理……他们早就该退进山脉后依靠天险据守常青城了。三十万远征军的后勤要隔着大洋从大陆补充是很困难的，到最后我们很可能被迫退出藤岛。”
“是的……以华拉丁的作战风格，是不会让部队用人命强行防守那些地方的……”少校皱了皱眉头。
“叛军是在预留进攻的缓冲区，如果远征军把他们围堵在山地里，他们就失去了任何反攻的权利，”我说，“现在他们正在准备一次赌博式的反攻……所以扬斯古元帅才笃定有机会可以和叛军进行决战。”
“嗯，也就是说，有一只海龟本来应该缩在壳里等鲨鱼离开，”冷日侯爵说，“但是现在它反常地伸出头来朝着鲨鱼的嘴巴咬下去了？”
“是这样的……常青城恐怕出变故了。”
清脆的瓷器破碎声。下意识低头，琥珀色的红茶洇了一地，连同那双黑色军靴的鞋面。
慕琳少校沉默了一秒，转身准备走向厨房去拿扫把之类的东西。
“令尊不会有事的……修伯茨先生的姐姐大人和他在一起。”
冷日侯爵悠悠地说，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一只手搭在从我旁边经过的少校肩膀上，“哎呀，两位这神似的担心表情都让我感觉被排斥了……我也想在那里有个熟人呐。”
“慕琳少校……您可以信任她。”
一秒钟后，我说。
“……太好了。”
我听见少校虚弱的声音在身后渐渐落下。
“那莱娜的事情？您是打算保她保到底了……真不容易啊。”侯爵忽然转移话题。
“我和圣座谈一下……应该能弄一艘船把她接回圣地。您觉得她适合当修女吗？”
我吐了口气，说。
“好点子。这样一来她比谁都安全了……不过还是应该问问她的意见。”
“哼。这些天老是遇见些不怎么坏的人和我过不去，赫克托兄弟本来不该死的。”
我只是自顾自地说，没注意自己的语气和神态。而冷日侯爵只是看了我一眼，旋即默不作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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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安，我的孩子。加德罗小姐还好吗？”
“多谢您给我派来了亚斯克雷兄弟……真的，冕下，”
我难得在老人的影像面前低下头来，“我几乎……要完蛋了。”
“您这么说话真令我有些惭愧，”教宗冕下微笑着说，“亚斯克雷兄弟告诉我你们接下来准备去找那位奈可小姐……哎呀，您甚至没有告诉过我她的姓氏呢。”
“连我都不知道，学会里知道这个的估计也就只有议长，”我顿了顿，“比起这个，南群岛的情况有变。”
“哦？”
“华拉丁在组织自杀式的反攻，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常青城在给他压力……也许是那些把持南群岛政局的资本家疯了。”
“这听起来可不是坏事啊……我们教廷只希望看到这场战争安稳结束，”冕下说，“但是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忽然有了除了华拉丁之外的依仗吧。”
“您是说……”我心头一惊，“他们想除掉华拉丁？”
“只有您有机会知道他们的靠山是什么……也许是三层楼高，把重炮拿在手里的钢铁人形兵器，也可能是什么威力巨大，能在一座城上空炸出蘑菇型大火球的魔法？”
冕下居然戏谑地笑了一下。
“……这听起来不是您这个年纪想得出的创意。”
“我在圣地偶尔看点闲书……总之，既然这多半和那位横空出世的汐门皇子与艾奎缇克副议长有关，您最好设法解决这个问题，实在不行的话也没办法，回圣地从长计议吧。”
“我会尽力的……另外，有个小小的请求。”
“请说，我的孩子。”
“我需要一艘船，从这儿接走一个人。一个没出过镇子的原住民小姑娘，双腿落下了残疾。马上她就会因为战争流离失所，我也不知道怎么安置她……以我的关系，大概只能让她去圣地当个修女了。”
“原住民小姑娘……该不会也被你弄得精神失常了吧？”
“那是因为她本来精神就受了某些重创……哎呀，”我只好扭过脸，“主要是被那个奈可弄的……总之，这个就拜托冕下您了。”
“那我可能还得和送您去一样，让海军的补给船给我这张老脸个面子了。应该没有问题，到时候您自己安排人把她送到港口去。”
“我会安排的。”我说。
“嗯……看得出来您变得成熟啦，像个大人一样，办起事来自信多了。”
“……？”
“除此之外，您还需要别的帮助吗？亚斯克雷兄弟应该还挺讨您喜欢的吧。”
“大概吧……他那副样子，我想也没人会讨厌他，”我撩开教袍的下摆，除了佩在外腰的细剑之外，另一把更为沉重，我用单手都未必能挥动的宽刃剑隐藏其下，“议长的遗物到最后还是回到了我手里……有它在，问题就不算大。”
“那么，诸事就拜托您了……等加德罗小姐醒来了，替我转达我的歉意和问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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