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祭执行委员会的粉笔字迹爬满整面黑板时,真绫正用我的钢笔在剧本边缘画兔子。她蜷在礼堂折叠椅上的姿势像只晒太阳的猫,帆布鞋尖有节奏地轻敲着《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台词本。
"这里应该改成'你的眼睛比天文部的望远镜更明亮'。"真绫突然把下巴搁在我肩头,自动铅笔的橡皮擦沾着她的唇膏印。我盯着她修改过的台词,突然发现所有"月亮"都被替换成了"虹膜"。
舞台追光灯突然扫过观众席,真绫惊跳时打翻了柠檬汽水。我们同时伸手去接滑落的剧本,她无名指上的创可贴蹭过我虎口——那是昨天帮她贴的,当时她正抱怨雕刻道具太费手指。
更衣室的穿衣镜蒙着水雾。真绫隔着布帘哼唱新谱的插曲,她扔过来的戏服还带着烘干机的余温。当束腰缎带突然断裂的瞬间,我摸到她后腰微微凸起的旧伤疤,那是国中时替我挡下飞来的棒球留下的印记。
"别动。"她的呼吸扫过我耳后碎发,别针冰凉的触感沿着脊椎下滑。我数着镜中她睫毛颤动的次数,直到窗外飘来管乐社跑调的《行星组曲》,才惊觉我们正以拥抱的姿势卡在更衣室角落。
天文部的观测会弥漫着防潮剂的苦香。真绫把星砂糖果倒进我掌心时,投影仪突然故障。黑暗降临的刹那,她手腕上的夜光手表在穹顶映出猎户座轮廓,而我的指尖正压着她加速跳动的脉搏。
"听说用望远镜看土星环会看到喜欢的人的眼睛。"真绫调试目镜的手指在颤抖,她鬓角的碎发被设备舱的冷气吹起。当我们同时凑近观测口时,额角相撞的闷响惊飞了停在圆顶外的乌鸦。
家政教室飘出可可脂的甜腻。真绫把失败的心形巧克力藏进我国文课本,融化在《万叶集》注释页的糖浆像幅抽象地图。她借口尝味道突然舔走我指尖的可可粉时,窗外恰好响起文化祭倒计时的广播。
旧校舍仓库的霉味里混着真绫的护手霜香。我们寻找备用幕布的指尖在木箱缝隙相遇,她手电筒照亮的灰尘像被惊扰的银河。当翻出去年学园祭的缎带时,她突然说:"原来小葵那时帮我系的蝴蝶结还在啊。"
午夜排练的舞台漂浮着月光。真绫赤脚旋转时,戏服下摆掠过我发热的脸颊。她即兴添加的台词"你眼中有我弄丢的拼图"在空荡礼堂产生奇异的回声,直到巡夜老师的手电光柱将我们定格成偷吃禁果的夏娃。
暴雨突袭的黄昏,我们在器材室躲雨。真绫用体育垫堆出临时堡垒,她湿透的衬衫透出内衣的雏菊刺绣。当她把最后一块小熊饼干掰成两半时,远处雷鸣正好淹没我脱口而出的"其实我..."
化学准备室的酒精灯映出真绫通红的耳尖。她调试的"魔法药水"在试管中变成我们制服的颜色,咕嘟冒泡的液体在笔记本洇开双重心形污渍。当意外爆裂的烧杯淋湿我们交叠的袖口时,她突然笑说这像不像结缘神社的朱印?
电车月台的电子钟跳向末班时刻。真绫把暖手宝塞进我国文词典夹层,她围巾的流苏缠绕着我的纽扣。当进站气流掀起裙摆时,我们同时按住对方衣角的动作让书包挂坠撞出清脆的响铃。
生物教室的标本柜在深夜发出异响。真绫攥着我的手腕潜入时,福尔马林溶液的气味惊醒了沉睡的凤尾蝶标本。她用手电照着解剖图上的心脏结构轻声说:"听说左心室的血最先到达大脑。"
樱花祭的灯笼照亮真绫眼中的星河。她塞给我的苹果糖缺了口,齿痕恰好吻合上周我留在橡皮上的咬痕。当捞金鱼的纸网第七次破裂时,她突然指着水面的倒影说:"我们的校服变成婚纱了呢。"
天文台顶层的应急灯突然熄灭。真绫手机播放的《月光》钢琴曲卡在第三小节,我们练习的台词在绝对的黑暗里发酵成另一种形态的告白。当我说出台词"你就是我的宇宙常数"时,她的眼泪砸在剧本上晕开了所有修改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