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的胸口上怎么带着蓝宝石的胸章？”
随着艾琳一声惊呼，慕斯将照片放大，确实看到那个少女的胸口上有一枚精致的蓝宝石蝴蝶胸章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确实是这样……不过，这枚蓝宝石看起来很普通啊？虽然做工确实精美，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那种，但它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功能吧？”
“不，不是功能……”
艾琳自言自语般地摇摇头，目光却死死地锁在那枚蓝宝石胸章上:
“这枚胸章当然没有任何特殊功能，但它有着一个极为特殊的含义——它代表着「蓝蝶」中最为危险的十个存在之一，基本上被他们盯上，你就已经可以开始安排后事了。至于那个少女，若是她想，把市长杀了然后再从政府大楼内一路杀出去也不是问题。”
“这还真是……恐怖啊。”
“不过，我完全不记得这十个人里有这么一号人啊……难道是我走之后新加入的？”
艾琳皱起秀眉，思考着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按理来说，这十个人的名额是「蓝蝶」内部定死的，不会新增也不会减少。但有一个变数在于，我离开了。慕斯小姐知道我曾经的身份，作为「蓝蝶」前队长的我自然是拥有过那枚胸章的。不过随着我的离开，那枚象征着最高实力的胸章也被空了出来，若是他们想找一个实力符合的人来继承它也不是不可能。
可问题在于，在我离开「蓝蝶」之前所认识的能够有资格继承它的人最多只有三个，并且他们全都是男的。这样一来继承这一种可能性就几乎可以被排除了。”
“万一是他们从外界招到了一个很厉害的新人呢？直接就达到能继承那枚胸章的水平。”
“很遗憾，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慕斯小姐平时在官场和商场活动频繁，但这方面的认识对您来说也很难了解到——「蓝蝶」的蓝宝石胸章，绝对不是单靠有实力就能戴上的。那些人会根据你的特长进行研究，然后直接对你的身体进行相应的改造与强化。这一过程短则数月，长达一年往上，而这样的改造带来的副作用也难以估量，能坚持到最后的那都不能用实力逆天来形容了，而是……天选之子。
所以，「蓝蝶」是绝对不可能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外界找到合适的人选并完成改造的，内部选拔应该是唯一的选项。”
“这样啊……”
“不过，还有一个可能性，我觉得要远远大过这个选项。”
艾琳顿了顿，血红色的眼瞳里闪过一抹严肃的神色:
“那就是，在「蓝蝶」的那九个人中，有一位足以把自己的样貌变成连我都认不出来的存在——您觉得这种堪称变身的易容手段可能存在吗？”
看着对方那认真的表情，慕斯无奈地摊了摊手:
“虽然我是不愿相信的，但您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有什么不信的理由吗？”
“呵呵，看来是我问的太直白了呢。的确，在那九个人中存在着一位能把自己完全化妆成另一个人的家伙，而她的名字叫做——莫尔芙。”
说着，艾琳从自己的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慕斯。那是一张双人合照——一位黑发赤瞳的少女带着略显无奈的表情站在一架灰色的直升机前，而在她的身旁，一位粉色长发的少女正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满脸笑容地对着镜头比了一个大大的“耶”。
在她美丽无瑕的俏脸上，一双比她胸口那枚蓝宝石胸章还要璀璨的冰蓝色眼瞳炯炯有神地看着前方，散发着青春少女的魅力与活力。
“这是——”
在看到这张合照的一瞬间，慕斯不由得愣了一下，但立刻便恢复了正常:
“这个黑色头发的人应该就是艾琳小姐了吧，而边上那个粉色头发的女孩……就是您口中的莫尔芙吗？”
“她长得很好看，对吧？”
艾琳收回手机，仰头注视着一尘不染的天花板，
“只是，她这幅完美无瑕的样貌，可不会轻易给外人看到啊。”
“这么看来……艾琳小姐和这个莫尔芙的关系看起来还蛮好的？”
“她是我在「蓝蝶」里最亲密的战友，给过我很大的帮助，这点我一直铭记在心。”
艾琳轻叹一声，脑海中渐渐浮现起那个即使身处绝境也能对自己露出阳光般灿烂笑容的身影，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道不合不相为谋，我既然选择了和她截然相反的道路，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念过去了……好了，回忆就到这里吧，继续我们刚刚的话题。”
“说得也是呢。”
感受到艾琳产生了较大的情绪波动，慕斯便没有选择继续追问对方的过往。她从兜里取出一只录音器放在桌上，说道:
“这是我们录下来的他们交谈的内容，您来听听看吧。”
说着，慕斯便摁下了录音器的播放键。短短三分钟的录音一遍放下来，艾琳立刻抓住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这么看来，那位局长似乎是想借这些地方官员的支持冲击某个位置……我想，他的目的应该是总统宝座了吧？”
“和我想的一样呢，不过这一届总统的任期还要过半年才要结束，现在这个时间开始竞选布局和以往相比早了很多。”
慕斯抿一小口咖啡，盯着桌上的录音笔继续说道:
“但考虑到内战的影响，这一届总统选举大概率是没有结果的。为了不让现任总统以战时总统的身份继任，现在就开始做布局倒也能说得通。”
听了慕斯的分析，艾琳低头沉吟片刻，脸上疑惑的表情也越来越深:
“但这也太奇怪了吧？现在可是战争时期，而卡门市现在是维克特利的地盘，对圣方丹的法兰西斯政府来说这就是敌占区。竞选拉票拉到敌占区来……这不就是通敌吗？”
即使艾琳对政治的了解没有慕斯那么精通，但战争中敌我占领区的区别她还是知道的。竞选拉票拉到敌占区的官员头上，这要是被那些精贼的议员知道了，高低得给他安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拉出去毙了。
“关于这个……我倒是有一些想法。”
慕斯仰头将自己的咖啡一饮而尽，随后把视线落在了艾琳那赤红色的眼眸上:
“艾琳小姐，根据法兰西斯的宪法，国家的总统大选必须保证所有选区中至少有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地区参加才能算数，否则就会被判违宪。可现在的法兰西斯有将近一半的地区都落在了维克特利手里，您觉得这次的大选还能办得了吗？”
“当然办不了了，就算办了也不会被联邦法院承认的吧？”
“呵呵，以我们一般人的视角来看的确是这样。但是，我在半个月前就接到了消息——这次的大选照常进行。”
“照常进行？！”
艾琳白皙的脸上闪过一道错愕，对政治向来不敏感的她显然想不明白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逻辑:
“慕斯小姐，您……确定您的消息是真的？这和您刚刚说的可完全不一样啊——”
“艾琳小姐别急，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慕斯摆了摆手，微笑着示意艾琳耐心听自己说:
“总统大选要求的百分之七十五选区参选这个硬性指标肯定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就算是现任总统也不可能违背国家的宪法——但是，关于选区参选的判定宪法中却是给足了宽容——
为了维护一切选举人的权利，只要一个选区内有一人投下有效选票，那么这个选区就能被确定为有效选区。
也就是说，哪怕法兰西斯有近一半的地盘被维克特利占领，只要在这些占领区中有一半地区能各自在选举开始时成功向圣方丹投出选票，那么这些地方就能被确定为有效选区，百分之七十五的指标自然也就能达到了。”
“啊？”
听完大选判定机制后的艾琳感觉自己的大脑彻底宕机了，她反复咀嚼着慕斯刚刚的那段话，即便是再矜持的她到最后也忍不住发出了自己的吐槽:
“从敌占区得到的选票也算数，圣方丹那群政客的脑子没坏掉吧……”
慕斯无奈地耸了耸肩，翡翠色的眼瞳里露出一副深有同感的意味:
“没办法，谁让当初制定法兰西斯宪法的那群人觉得国家尊严大于一切，即使被入侵也不能失了国家的脸面，就想了这么个方法来展示自己寸土不让的决心呢？说什么‘要是你不承认这些选票，那你就是在承认这些地方不是法兰西斯的一部分’道德绑架绑到这种地步属实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呢。”
“那，后人就没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吗？总不能每一届领导人都是那么的……重视尊严吧？”
“当然有人意识到了，也有很多人为此提出了详细的修宪建议。但很遗憾，法兰西斯的现行宪法自诞生以来没有得到一次成功的修改过。”
她摇摇头，似乎是在为这个充满了荒诞的国家而感到叹息:
“说到底，这一切都能在那些政客的明争暗斗中找到答案——修宪不可能只修一条，而修多了必然会动到别人的利益。每一次修宪提议都会收到大量的反对，自然是没有通过的可能了。”
“……”
老实说，这是艾琳第一次对法兰西斯政府产生如此厌恶的情绪。
她以前从来没有在政治上关心过这个国家，对她这样的人而言，只要有足够的自由，在哪儿都是一样。离开「蓝蝶」的她对法兰西斯也没了以前的归属感，反而是介意于它在暗地里对自己姐姐的迫害。
但是，当她了解到那些高高在上的政客们用自己的猪脑子制定国家的根本，在一次次的政治斗争中一事无成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对他们产生了一股深深的厌恶之感。
有这种虫豸们在，国家怎么能发展好呢？
会不会让维克特利上台可以好一些呢？
“不过，这些总归不是我们这些人该考虑的。”
慕斯话锋一转，脸上也恢复了原先那温柔的笑容:
“让我们把话题拉回到今天的主题上来吧，艾琳小姐，您觉得能做出这样的布局，在那两名「蓝蝶」成员口中的局长大人，应该会是谁呢？”
“在圣方丹，能成为总统候选人，还能指挥「蓝蝶」的局长——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
艾琳沉着脸，和慕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心中的答案:
“国防战略局局长，米德尔·潘文。”
“看来艾琳小姐和我想一块儿去了呢。”
慕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偏偏就是他啊，那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到维克特利支持的家伙——要是换做别人说不定还能因为获得敌占区选票而被怀疑是维克特利的内应，但他？再蠢的议员都知道维克特利最像让他死了吧。”
“我想也是呢……不过，慕斯小姐还真是厉害啊，居然连圣方丹的情报都有所了解。”
“没办法，为了满足那位领导的需求，我也只能多花点力气啦。”
慕斯笑了笑，葱白手指无聊地在桌上敲击着:
“毕竟，这可是我的本职工作嘛。”
“这样啊……”
艾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突然起身，在慕斯困惑的眼神里像是着了魔一样绕着整间办公室开始一圈又一圈地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低声呢喃道:
“卡门，叶利斯，圣方丹……这三座城市简直就像一根烧烤签子一样，把我们给穿到一块儿了呢。”
“艾琳小姐，您这是……？”
“没事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偏偏是卡门这个地方。”
艾琳对慕斯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仿佛一枝黑色的玫瑰花一样，优雅而危险。终于，走了好几圈的她停在了书柜前，而在她的身后，一直没什么表情变化的慕斯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凝重，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慕斯小姐，您知道整个法兰西斯南部有多少大城市吗？”
“大城市？如果按人口来算，超两百万的大概有五十多个吧……剩下的功能型城市也有十个左右。”
“那么，卡门在那些城市中，排在什么样的位置呢？”
“卡门？虽然有些冒昧，但卡门无论是人口规模还是还是城市职能都——”
慕斯的声音戛然而止，她默默地看着艾琳，眼神也逐渐凝重了起来。
“都根本排不上号，对吧？”
艾琳脸上的微笑愈发灿烂，但在慕斯的视角里，她根本读不出对方哪怕一丝的笑意，有的只是一道如针芒般的寒光。
“秦姐曾经和我们提过一嘴，她把据点选在卡门的原因之一就是这里的存在感足够低，圣方丹的那些人一般情况下不会注意到这里。可是，就这么一座不起眼的城市居然能让「蓝蝶」最精锐的十人之一亲自前来，您不觉得这对那个人而言实在是有些掉价了吗？还是说那位潘文局长的野心仅仅靠几座小城的选票就能满足了呢？”
随着艾琳如蛇妖般妩媚又危险的声音灌入她的耳朵，慕斯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陷入了凝滞，呼入肺部的空气就好像新搅的水泥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抱歉，关于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也许是那位局长的特别安排？”
面对艾琳咄咄逼人的气势，慕斯虽然心里产生了一阵慌乱，但她的脸上却仍旧保持着一副优雅端庄的样子。趁着低头思考的间隙，她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毕竟那位潘文局长可不是什么善茬，哪怕有情报也不一定能准确推断他的计划，还请艾琳小姐见谅。”
“没关系，这件事我们先放一放。”
艾琳脸上的笑容不减，右手却悄悄伸向了自己腰间的束腰带——那里有她隐藏的手枪。
看清对方小动作的慕斯呼吸不由得一滞，她紧张地盯着那只不断移动的右手，随时准备做出反应。
然而，艾琳在右手即将摸到束腰带内的时候突然出动了自己的左手，趁着慕斯还未反应过来的功夫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插进了身后书柜下层的锁盘之中——
“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是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