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是这个！”
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的突然，慕斯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与制止就让艾琳轻易地一刀扎穿了书柜的合金锁舌。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扭曲的声音，整道门锁竟被她硬生生地撑了开了！
艾琳拔下匕首，只见原本锁孔的位置留下的竟是一道赤红色的刀口。短短一瞬间，合金制成的门锁居然被她手中的匕首给熔了开来！
在艾琳冰冷目光的注视下，柜门因内部重物的挤压而被缓缓打开，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现在，你又改如何解释这件事了呢，我们的‘慕斯小姐’？”
同样淡金色的头发，翡翠般的眼瞳此刻已经变得涣散，上面还停留在她临死前的惊恐与不甘。致命伤来自她的脖颈，一条猩红色的刀口几乎将她的脖子给平整的切开了将近二分之一，凝固的血液顺着她白皙的脖子一路而下，在她的胸口上形成了一片狰狞的回路。
她的手上也沾满了凝固的血迹，想必是临死前经历了一阵绝望而痛苦的挣扎。
看了眼这具和慕斯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艾琳挑了挑眉头，随后将视线重新放回到沙发边上站着的“慕斯小姐”身上，冷笑道:
“这您可得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了，总不能说您是一个喜欢收藏自己尸体的疯子吧？”
“……我还以为你会拔枪的。”
“慕斯小姐”轻叹口气，一屁股跌坐回沙发上:
“到头来，果然是瞒不住你啊……”
她从兜里拿出一只精巧的喷雾剂，闭上眼睛对着自己的头发喷了喷。在接触到喷雾的一瞬间，她那淡金色的头发立刻发生了改变，变成了一道清纯而极具诱惑力的粉色。
当她再次睁眼时，那原本翡翠色的眼瞳也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深海中万年坚冰的幽蓝。
短短几秒钟时间，她就从慕斯的样貌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貌，除了衣服一样外，完全看不出她和刚刚的慕斯能有什么关联。
“说说吧，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问题的，我的——队长大人？”
“我已经不是你的队长了，莫尔芙。”
艾琳将手中的匕首插回后腰，看向对方的眼神也略微缓和了一下，但语气依旧冷淡:
“怀疑的话，其实我进门没多久就开始了。这个房间里的香水味太重，甚至盖过了你身上的味道，这很令人在意。此外，在我给你看我们两人的合照那一瞬间，你很不自然地愣了一下，这是第二个让人怀疑的地方。”
听到着，莫尔芙不由得苦笑一声，无奈中带着点幽怨地说道:
“谁知道队长你会给我看那张照片啊，那可是我们第一次双人组队完成任务后的纪念欸，你但凡换一张个人照或者人多一点的合照我都不至于露出这样的破绽……那接下来呢？你是怎么确定这个‘慕斯’就是我假扮的？”
“也很简单，因为你的回答露馅了。慕斯她的确为秦姐提供过很多情报，但你觉得作为一个在圣方丹生活多年，拥有强大的基本盘，无论影响力还是知名度都能排得上号的秦姐会需要一个在南方活动的人来为她提供圣方丹的情报吗？”
“啊…这点我确实没有考虑到呢，真是可惜……”
“在发现你这个‘慕斯’有问题后，我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房间里那厚重的香水味上。我想，它有很大可能是为了掩盖某种其他的气味。因此我才会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我在书柜面前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好吧，当你在书柜面前停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肯定是瞒不过你了。不过在那一瞬间，我真以为你会拔枪，给我整得紧张死了……”
莫尔芙有些忌惮地将目光落到艾琳的腰间，在黑色束腰带内侧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里，露了一小截由工程塑料打造成的手枪握把。握把的颜色和衣服的颜色一模一样，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少女优雅美丽外表下隐藏着的致命獠牙。
但正如玫瑰花柄上的棘刺一样，艾琳的獠牙，可从来就不会只有一根。
“这不正是你教我的吗？”
艾琳轻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变得缓和了不少:
“想当初我们第一次模拟对抗训练的时候，我可是很自信地认为自己已经看穿了你全部的进攻手段了呢。可谁能想到，你会从那看起来就很紧的袖口里甩出一把飞刀来呢。”
“就算那样不也还是被队长你用牙给接下了吗，你可是你可是第一个能接下我那一击的人哦。”
“但那惊心动魄的场景可确实是真的啊，能给我带来那样惊险体验的人，你也是第一个哦？”
两人像是毕业分隔数年后重新见面的同桌一般回忆着过去发生在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地就聊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
“哎呀，已经聊了有些时间了呢。”
莫尔芙抬起冰蓝色的眸子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不紧不慢地说道:
“队长，是时候开始我们的正事了吧？”
“也是，那就说说吧，你找我来的目的会是什么？”
艾琳收了收脸上的笑容，摆出一副正经的小表情。莫尔芙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办公桌上取来了一个暗红色的小盒子，把放到艾琳的面前:
“打开看看吧，队长。”
“嗯？”
艾琳秀眉微挑，接过盒子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它。在盒子内，一枚做工精细的蓝宝石胸章静静地躺在黑色的海绵垫上，璀璨的蓝色蝴蝶伸展着自己闪着光点的翅膀，仿佛随时就要振翅飞翔。
“你这是……”
看着盒子中的胸章，艾琳先是一愣随后轻叹一声，轻轻地把盒子给盖了起来: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答应你，更不可能再回到那个地方去。”
“可是，这始终是属于你的东西呀。”
莫尔芙翘起二郎腿，黑丝包裹的小腿像秋千一样在空中来回摇晃着:
“也许队长你不认可自己的地位，但是在「蓝蝶」，在我们大家心中，你始终是那个能带领我们走向一个又一个胜利的队长，永远也不会改变。”
“唉，你还不如把这个交给潘文，让他以叛徒的罪名把我给通缉了。当初我选择留下这枚胸章的目的也正是如此——或者，你们能找到一位足以承受起它的分量的人，把它继承给对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我还是把它留了下来，或者说——我们把它留了下来。”
莫尔芙并没有因对方的拒绝而发生什么情绪变化，她走到黑羽的身边，紧挨着她就坐了下来。
“喂，你——”
艾琳皱起眉头，下意识想往旁边挪一挪保持距离。可沙发的另一侧已经没有她的退路了，她只得坐在原位保持着与莫尔芙的“亲近”。
“队长~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莫尔芙的眼睛弯成月牙状，嘴角也挂起了一副邪魅的笑容。她把脑袋凑到艾琳的眼前，一蓝一红两双眼睛在渐渐轻浮的空气中对视，像一对笑着握手却各自把另一只手被在身后还握着一把匕首的人一样，两对眼瞳间莫名闪烁起一阵电火花。
“交易？你有什么能让我同意的交易品吗？”
“那是自然。”
面对不肯让步的艾琳，莫尔芙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她伸出两根葱白手指在艾琳面前晃了晃，说道:
“我想了解队长你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然而，艾琳却对她开出的条件没有什么反应:
“你能找到这里确实挺出人意料的，但这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必须要知道的，不是吗？”
“呵呵，那是当然。我还有一个条件——我可以告诉队长你关于「蓝蝶」在你走后这两年里发生的变化，怎么样？你放心，这不是「蓝蝶」给我派的任务，完全是我的个人意愿。”
“嗯……这听起来是个十分诱人的条件。”
艾琳低头沉思，权衡着其中的利弊以及可能的变数:
“你……该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
“呵呵，队长还是一如既往地谨慎呢。但有一点我的确没有骗你，那就是和我一起来卡门的「蓝蝶」只有你看到的那个小青年，而他现在应该正躺在我们租的酒店里或者在周围的哪个地方娱乐呢——我给他放假了。”
“姑且先相信你吧，不过你又该如何保证接下来你说的话里没有假话呢？”
“这点队长同样无法保证，不是吗？不过，以我们两人对对方的了解，就算对方说了假话想必也很容易就能听出来的吧。”
“关于这一点还请允许我保留意见。”
艾琳对莫尔芙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无奈地说道:
“看来今天是逃不过去了……那你先说吧，别想耍花招，懂吗？”
“没问题~那我就先从我是怎么找到这里开始说起吧——”
莫尔芙清了清嗓子，开始给艾琳讲述起自己来到卡门市之后的经历:
“队长先前在商场里的时候应该看到那只蓝色的蝴蝶了吧？这说来还真的是巧合，我和卡尔，就是我那个搭档刚好在那里碰头，我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你了呢。”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跟上来？”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早就跟上来了，但我那个搭档可没我的跟踪能力，被你发现是必然的事，所以我没选择跟踪你。直到我完成了和市长接头的任务后才从他那里打听到了你的踪迹。顺着监控录像一路往回找，我发现了那栋隐藏在山中的别墅，通过市长我了解到那栋别墅是慕斯小姐名下的，于是我就找到了这里。”
说完，莫尔芙默默地看了一眼沙发后倒在地上的慕斯，眼里闪过一抹无奈:
“直到那时我才发现，原来秦朝雨小姐她还有这样的一手布局……不过慕斯小姐当时并不打算配合我，还不断地尝试着向秦朝雨通风报信。你知道我的性子，实在不耐烦了就对着她的脖子抹了一下。至于之后的事情就是你所知道的了。”
“……所以，这单纯就是一场意外？”
艾琳纠结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认可了这个听起来十分无厘头的过程。因为一次外出购物偶然就摊上了这样的事，自己的运气还真是糟糕透了……
“我想是的，毕竟在刚来卡门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能在这里遇上队长你。好了，现在该轮到队长你了，说说这几年来你得干了些什么吧？”
莫尔芙为两人重新接了一杯咖啡后坐回到艾琳的对面，冰蓝色的眼睛充满了对对方的好奇:
“让我猜猜，队长你是不是被那位秦朝雨小姐给包养了呢？”
“包，包养？你说什么呢！”
艾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白皙的脸蛋上浮现起一抹淡淡的绯红: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经济来源的确是依靠秦姐才有的……但所包养什么的也太看不起我了吧！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吃干饭的人吗？”
“哈哈，怎么可能呢，我开玩笑的啦~队长的反应很可爱哦？”
莫尔芙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丝毫不在意对方脸上的少许羞怒:
“我想，队长你肯定接了不少杀人越货的货吧？感觉怎么样，刺激吗？”
“这个啊……讲实话我感觉还不如我们平时的模拟对抗呢，和‘生存游戏’那种比赛更是没法比。”
“诶，我还以为像这种赏金猎人一样的工作干起来会很酷呢，听你这样说好像也就那样？”
“或许旁人看来这样确实很酷吧。”
艾琳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熟悉那些赏金猎人相关的记录和文艺作品:
“也许小说家或影视制作者会把他们描绘得很神秘，强大，看起来英姿飒爽的样子。但从一个实践者的角度来说，我的评价只能是无聊。”
听了艾琳的话，莫尔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在对方的工作上停留太多的时间，而是很快将问题转到了另一方面:
“对了队长，当初你选择离开我们的原因，很大程度是为了你的那个姐姐吧，那个在我们「蓝蝶」内部也是鼎鼎有名的存在。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她现在当然——等等，你问这个是想干什么？”
艾琳目光一凝，说话的态度瞬间冷了几分:
“我可说好了，你别想打我姐姐的主意，否则……”
“嗨呀，队长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见自己触碰到了艾琳的逆鳞，莫尔芙赶紧摆了摆手，赔笑道:
“就当时队长你带着我们抓她的时候都能让她逃掉好几次，换我一个人来肯定拿她没办法的呀！而且，我这么问你还不是为了给你们提个醒嘛——”
说着，莫尔芙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她注视着艾琳，冰蓝的眼睛与那对赤红互相重叠在一起，在两人间的茶几上搭起了一座冰与火的舞台。
“圣方丹，或者说国防战略局的那群家伙，应该已经注意到你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