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莫尔芙的对面，艾琳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几分。但随着大脑的转动，她立刻便想通了对方会这么说的理由:
“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然你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地来卡门执行一个简单的威胁任务……”
艾琳轻叹一声，无力地摊靠在背后的沙发垫上。她的脸上早已没了刚进这间办公室时的从容不迫，说话的声音也没了方才戳穿莫尔芙时的盛气凌人。她感觉自己好像无意间被拖入了一道巨大的漩涡之中，自己越是思考，越是挣扎，这道漩涡就会越用力地把她吸向未知的深渊。
“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也并不一定是这样的啦！只是猜测而已，队长你不要看起来一副这么憔悴的样子啊！”
眼看着艾琳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莫尔芙赶紧安慰道:
“而且，就算那些人知道了又怎么样，这里是维克特利的地盘，联邦的军队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进不来的；而「蓝蝶」在卡门目前也只有我和我搭档两个人，肯定是不会对你们动手的啦！”
“不，还有一种可能。”
听了莫尔芙的话，艾琳摇摇头。她把目光投向窗外，看着湛蓝的天空和几朵天真地飘浮其中的白云，幽幽地说道:
“想要暗中处理掉我们，你们「蓝蝶」固然是个好选择，但被我0发现的风险同样也很大。但是，如果是通过雇佣兵这种渠道，就能很好地把自己置身事外了。实话和你说，我前不久刚刚经历了一次来自UM的雇佣兵袭击。虽然对方实力并不强，但通过秦姐的分析，我们确定了那份委托的发起人正好来自圣方丹。”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咖啡如同闷酒一样猛灌一口。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的矜持形象，血红色的眸子里充满的怨妇般的神情:
“真是的，这种被人隔空监视着，时不时还要被暗戳戳搞点事的感觉才是最烦的好吧！”
“嘛……说不定他们是没办法才这样的呢？”
莫尔芙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艾琳，在自己的印象里，对方一直是一个积极要强的人，从来不会露出像这样颓废的表情。她一边强行压制着自己嘴角上扬的冲动，一边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做出一副关心对方的样子:
“队长你想想，军警势力够不着，「蓝蝶」调度又有风险，他们可不就只能出此下策了嘛！”
“……你刚刚想嘲笑我，对吧？”
“啊？队长你说什么呢，我可是关心你才这么说的，不然怎么会——”
“还装，我刚刚看到你嘴角跳了一下了。”
“……”
艾琳不可置疑地看着对方，血红色的眼睛盯地莫尔芙心里直发毛。
看来不管怎么样，你队长还是你队长，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拿捏自己还是很轻松的。
“嘁…要是队长你拿瞪我的劲儿去对付圣方丹的那群家伙，哪怕干不掉他们想让自己过得安稳那也是轻轻松松的吧……”
“你还需要我瞪吗？那点小心思，对我来说和写在脸上没有什么区别。”
艾琳耸了耸肩，朝莫尔芙丢了一个不屑的眼神。后者也只能挠挠头，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可爱的笑容。
“行了，这方面的事我回去再和秦姐商量商量。不管怎么说，我目前还是选择相信你的，感谢你，也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嗯……这到底算是感谢，还是威胁呢？”
莫尔芙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发丝，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减弱:
“毕竟，从原则上来说我可是在队长你的对立面哦？万一我不知不觉给你下了药，然后绑起来带回圣方丹去，队长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你还是那么喜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啊。”
“嗨呀，活跃一下气氛嘛，都知道这是玩笑了，队长你把手上的刀先收一收，好不好？”
看着从后腰拔出匕首，正眯起眼睛“微笑”地看着自己的艾琳，莫尔芙的嘴角止不住一阵抽搐。自己队长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躁了？要是换以前自己朝她开这种玩笑最多也才被罚跑一个全装五公里加上五百个俯卧撑好吧！
“哼，油嘴滑舌。好了，和我说说吧，在我离开之后是谁接替了我的位置？苏克曼吗？”
“啊，对，就是他，毕竟以前队长你还在的时候那家伙就是副队长了嘛，等我们确定你已经彻底消失了之后他就顺理成章地当上代理队长了。”
“嗯？等等。”
听到这儿，艾琳的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
“我都离开这么久了，他还只是一个代理队长吗？”
“啊，这个问题是这样的:一方面，苏克曼那家伙自己不愿意转正，他觉得自己的能力和声望还没有达到队长你这样的高度。另一方面，国防战略局那边也迟迟没有下发总队长的任命通知。”
莫尔芙一边说，一边从手机里翻出一张会议截图递给艾琳:
“你看，这是我们当时联合高层紧急讨论后得出的结论:由于队长你在「蓝蝶」中的威望，我们很难直接向底下的中，低级队员直接说明你离开的真正原因——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平日里视为偶像的艾琳队长突然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蓝蝶」，这将严重影响他们对组织的认同感，甚至会有哗变的可能。因此，我们决定将你的离开理由公布为外出执行无限期秘密任务，给苏克曼的也就一直只是代理队长的名号了。”
“……？不对不对不对，什么叫我的威望？”
艾琳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血红眼睛直直地与对方冰蓝的目光相视着，深怕对方在忽悠自己:
“我在整个任期里没有举行过什么演讲，也没有筹办过什么活动，休假外出什么的也一直是严格按照官方条例来的，对那些队员们几乎没什么特别的关照与福利，哪来的威望这一说？而且我平时训人还是蛮严格的，他们不记恨我已经很不错了吧……”
“唉，队长你怎么到现在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请你转头看看。”
莫尔芙取回手机无奈地叹了口气，示意艾琳转头看向房门边立着的衣帽镜。艾琳转身刚想问她到底是什么，随后她就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问题给咽了回去。
“怎么样，现在知道自己胜在哪了吧？整个「蓝蝶」里男性的比例占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以队长你这样的美貌程度，再怎么严厉训他们也会被他们当成是给自己的奖励吧？”
“呃……”
艾琳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回想起自己之前对着底下的「蓝蝶」队员训话的场景，自己骂他们骂得越狠，他们好像就听得越认真来着……
“所以啊，我早就说过队长你对别人的关注度已经远远超过自己了，你这样下去以后会找不到对象的哦？”
“嗯？对象？”
一瞬间，艾琳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黑羽的身影。但她立马甩了甩脑袋，把这些念想给甩了出去。
不行，现在还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哼，我找不找得到对象还轮不到你操心。”
艾琳不满地瞪了莫尔芙一眼，后者笑着吐了吐舌头，继续说道:
“好了，我们说回正题。苏克曼那家伙在刚当上代理队长的时候，总有些人时不时会质疑他的能力，毕竟队长你在的时候他的存在感实在是有点低。那什么，莱茵你还记得吗？莱茵·莫里斯。”
“就是那个兜里全是爆炸弹丸的炸弹小子？”
“对，他的性格想必队长你也知道，出了名的野，当初苏克曼宣布自己就任代理队长一职的时候，他是第一个跳出来质疑的，你猜猜，他的下场怎么样？”
“我记得我刚当上「蓝蝶」队长的时候也是他跳出来质疑我，结果被我两下就打趴下了。不过苏克曼的话……我记得他的格斗评级只有B吧？莱茵那小子再怎么不济也是有A级的水准的，苏克曼我估计很难打过他。”
“对，如果从打架的角度出发苏克曼无论怎么样都是吃亏的，可你猜怎么着？”
莫尔芙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
“他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张扑克牌，随手就飞向莱茵。莱茵轻易接住后刚想嘲笑他，结果苏克曼只是打了个响指，他就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随后苏克曼让莱茵绕着操场跑圈，后者没有任何的反抗，全程乖乖照做。更诡异的是，他一边跑着，脸上还一直挂着一副诡异的笑容，任凭我们怎么叫他他都没反应。在足足跑了三天两夜后，那家伙‘咚’地一声摔倒在跑道上，要不是苏克曼提起叫好了医疗队，他的小命估计都不保了。
在那之后，苏克曼在我们之间的地位开始迅速确立起来，而莱茵本人对他更是尊敬有加，几乎每次见面都要敬礼问好。”
“这……还真是出人意料。”
艾琳捏着下巴沉吟片刻，开口道:
“苏克曼的代号是‘指挥家’，不过我以前确实没见过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平时的外出任务他也很少参加，基本上只有部分文件需要处理的时候我才会想到他，有段时间我都快以为他是文职人员了。”
“的确，那家伙把自己隐藏得很好，直到那件事之后我才开始注意到他。”
莫尔芙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查不到苏克曼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眼看在这个问题上一时得不出什么结果，艾琳决定换一个话题:
“对了，那个和你一起来卡门的人是什么来头？他只是一名新晋队员，居然能和你一起组队，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吧？”
“你说这个啊，这是我们最近才开始实施的一项新制度。我们最近不是扩编了嘛，但新人是难以立刻达到独自执行任务的要求的，而内战的形势又不允许我们花更多的时间去按部就班地培养新人。”
莫尔芙说着，冰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神情:
“队长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挺怕麻烦事的，但上面明确要求我们这资历老经验丰富的人挑一些新人带带，我也只能被迫选了一个新人带了咯。”
“呵呵，才带一个人你就不乐意了，以前的我可是带一整支「蓝蝶」都没你这么抱怨的哦？”
“所以你才是队长嘛，要是换我做队长，「蓝蝶」能不能撑到今天都是个问题。”
莫尔芙嘟了嘟嘴，开始介绍起自己的那个新人:
“我挑的那小子叫卡尔，是个主观能动性很强的家伙，平时只需要我为他安排一些特训内容，偶尔检查一下他的训练就好了。省时省力省心，是个难得的好小子。”
“想想也是，能被你看上的人我几乎没见到过呢。”
“怎么会呢？队长你照照镜子不就能看到了吗~”
“……我看你是皮痒了。”
说着，艾琳突然起身向前，没好气地在莫尔芙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后者瞬间痛得捂住脑袋，眼角泛出了几颗颗晶莹的泪花:
“队长——很痛诶！怎么下手这么重的哇！”
“切，这就痛了？我看你是太久没被我训过了吧。”
艾琳扭了扭自己白皙灵活的手腕，丝毫没在意刚刚那声清脆的响声。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要是以前，我这么敲你一下你连眼睛都不带眨的，现在的反应却变得这么强烈。看来，你已经退步了啊。”
“什么嘛，以前队长你明明很少打我的——不对，是除了训练的时候！”
“那要不我带你回忆一下曾经的训练，顺便帮你带新人提供些参考？”
“这，这个还是算了吧……”
莫尔芙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一个讪讪的笑容:
“我们现在提倡文明带兵，不能轻易打骂的……”
“哼，怕了就直说，还找这种蹩脚的理由……好了，继续说说那个卡尔吧，他有什么特长吗？”
“特长？我想想……那小子的身体素质很强，虽然比不上队长你吧，但已经能略微高过我一头了。枪法比我要差上一些，不过我也不会去刻意教他枪法，毕竟这主要还是得靠自己。我主要教他的是一些伪装侦查方面的技能，不过那家伙的性格比较急躁，总是喜欢干一些冲动的事。”
莫尔芙回想起卡尔平时的表现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唉，老实说身为一名新晋队员他已经很优秀了，但就他这性格——上了战场迟早得完蛋。”
“没事，这种愣头青一样的人是最好教育的。找个机会把他逼上绝路，在他快死的时候把他捞出来，一边不行就再来一遍。用不了几次，这种人绝对会——”
“嗡——”
就在艾琳言传身教的时候，莫尔芙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疑惑地自语道: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卡尔他找我能干什么呢？”
说着，她接通了卡尔的电话。刚把手机贴到耳边，一声把音量压得极低却压不住自己兴奋情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师傅，你可算接我电话了！你猜猜我在外面发现了什么？那个「蓝蝶」内部通缉榜榜首——黑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