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白大褂的看起来像是青年的男子,双手插兜悠闲地走在前面,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又或者是为了让我能跟上才刻意放慢了脚步。
我拖着这一身沉重的枷锁,光着脚艰难地走在这光滑的瓷砖上,每一步都要耗费大量的体力,脚底的冰凉又在无时无刻的窃走身体里残余不多的温度,想喘口气都会被卡在喉咙里。
而身后跟着的两名高大威猛的守卫人员,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他们那尖锐如刀子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只能咬着牙用力抬起沉重的双脚,尽量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好在这条走廊一路平坦笔直很好走,除了头顶的电灯外没有其他任何装饰物,更没有看到其他门窗,就单纯是一条仅可三人并行的通道。
“我们就快到了。”
前面的男子一边自顾自地走着,一边像是在自言自语,我都落后他好几米远了,胸口一阵闷热,肩膀倚靠着墙壁小口小口地喘着气,明明只是不到百米的路程,就累得我精疲力尽了。
“看来你的体力也大不如前了呢,你们帮一下她吧。”
他这才发现我已经走不动路了,现在这个身体十分虚弱,恐怕连之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他们把我变成这样哪还需要什么镣铐啊,简直多此一举,就算不约束我也打不过身后那两个手臂比我腰都粗的壮汉吧。
而且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连出口都不知道在哪,到处都是摄像头,我想要逃跑简直难过登天,得想办法摸清楚这里的情况。
“哎?”
就在我思考如何逃出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两个坚硬的东西顶在我的腋下,一左一右直接把我提了起来,双脚悬空周围的景象也在快速倒退。
在这种左右为男的情况下,我根本不敢乱动也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他们把我带到了通道尽头的房间里。
一抬头就看到一架有点像手术台的设备,中间一张床旁边摆满了不知名的设备仪器,还好没看到有手术刀之类危险的工具。
两个守卫强硬地把我按在手术台上,然后用上面的锁链环绕手术台将我牢牢地绑在上面,就连脑袋都动弹不得。
随后他们又从旁边的设备中取出一大堆电线一样的,用顶部的吸盘贴在我身体上,最后再把一个奇怪的头盔戴在我脑袋上。
做完这一切他们便退到一旁去负手而立,脸上只有冷漠的表情,眼神里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接下来就让我对你进行记忆修复,你准备好了吗?”
白大褂男子还特意走上前来问了我一句,你们都把我绑死了,准备工作都一口气搞完了,还用得着再问我的意见吗,你觉得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但旁边还站着两个凶神恶煞,我也不敢惹他们,只能用愤怒的眼神瞪了他一眼,然后闭上双眼等待他动手。
“别害怕,不会疼的,只需要躺一会儿就好了,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接着就听到他在一旁操作电脑时发出的敲键盘的声音,忍不住眯开一条缝偷看了一眼,却没想到刚好和他对上了视线。
“对了,你可以叫我波特博士,祝好梦~”
一阵白光亮起,瞬间侵占了全部的视野,什么都看不见,却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在坠落,但耳朵里听到的,却是一阵雨声。
“哗啦——”
磅礴的大雨,豆大的水珠,如子弹一般击打在头顶的铁棚上,我倚靠着紧闭的铁门,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以尽量减少热量的丧失。
我是谁?这是什么地方?这场雨还要下多久?
这些问题我的无从知晓,当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我不知该去往何处。
曾经的记忆想不起来了,能感受到的只有这彻骨的寒冷,我紧紧的抓着单薄的白色衣角,上面沾满的水滴不停地掠夺着仅剩不多的体温。
“啪——啪——”
街道上走过的人们,硕大的雨伞遮住了他们的脸,他们从我的身边快速走过,却没有人多看我一眼。
颤抖的手从怀中摸出一张胶片,里面的两张面孔让我感到熟悉而又陌生,我抬起头想要寻找他们的身影,却从未见过那一身独特的白色大褂。
“咕……”
肚子已经饿到无力叫唤了,发出的微小祈求声也被这倾盆大雨尽数淹没。
可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我想要回到他们的身边,我想要跟上他们的步伐,我想要活下去……
好饿……好累……好冷……
“喂,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是谁?
“你没事吧?快醒醒!”
在呼唤我?
“你发烧了?喂!别睡啊!”
是,爸爸妈妈,吗?……
……
“只是着凉......没什么大碍了......”
有谁,在说话?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洁白的天花板,圆形的吊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身体被某种厚重温暖的东西压着,额头上却传来一阵冰凉。
“啊?你醒了?感觉好点没?”
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人的脑袋凑上来,黑色的短发秀丽而飘逸,英俊的面庞标志的五官,彤彤有神的黑色瞳孔散发着帅气逼人的魅力,走出去怕是能迷倒一片花季少女。
我反复确认几次他的面容,可始终无法和照片上的人对齐,心里不禁有些失望,原来又是一个陌生人啊。
“口渴了吗?还是肚子饿了?怎么不说话呀?”
年轻的男子似乎是在问我问题,可我不认识他,该怎么回答呢?
“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淋雨?和家里人走丢了?找不到路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认识我?
“人家刚刚才退烧,让他多休息一会吧。”
外面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他这才停下追问,起身似乎是要离开了。
“那先不打扰你了,我叫林云,有什么事直接喊我,我就在外面坐着。”
说罢便自顾自地走了,顺手关上了木质的房门,随后隐约听到一点谈话声。
林云,是他的名字吗?那我的名字,又是什么呢?
思绪逐渐飘远,视线变得模糊,仿佛沉入了海底,冰凉的液体流过肌肤的表面,透过透明的玻璃,我似乎看到了两个扭曲的白色人影。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她成功诞生了!”
年轻的女子,欢呼着,雀跃着,激动地蹦起来搂住身边人的脖子。
“嗯,我们成功了,零号终于完成了,你看她醒过来了。”
年轻的男子,按耐着,沉稳着,怀抱住女子轻盈的身子,深情一吻。
“零号,她好美啊......”
零号?是我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