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
心爱的嘶喊声在空旷破旧的教室里回荡，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她扑倒在地，颤抖着双手将软倒的风花紧紧抱在怀里。温热的、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指缝流淌下来，那是从风花额角伤口涌出的鲜血，刺目的红色染红了风花苍白的脸颊和淡粉色的衣襟。
“风花……风花你醒醒！看看我！求你了……”心语无伦次地呼唤着，轻轻拍打风花的脸颊，但怀中的人儿双眼紧闭，长睫毛如同折翼的蝴蝶般毫无生气地覆盖着眼睑，只有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柳生紬瘫坐在几步之外，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灵魂。她怔怔地看着心爱怀中昏迷不醒的风花，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微微颤抖的双手。刚才……是风花推开了她？是那个她嫉妒着、怨恨着的女孩，在危急关头，用身体保护了她？
巨大的冲击和难以言喻的愧疚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那个总是冷静自持、骄傲倔强的柳生紬，在此刻彻底崩溃了。
“救护车……对，叫救护车！”心爱猛地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好不容易才拨通了急救电话，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语无伦次地报出了地址。
等待救护车的时间，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心爱紧紧抱着风花，用自己干净的手帕徒劳地按压着她额角的伤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滴落在风花冰冷的脸颊上。她不停地对风花说话，说着她们的相遇，说着“心象宇宙”，说着祭典的烟花和那个未完成的吻……她害怕一旦停下，风花那微弱的呼吸就会彻底消失。
柳生紬依旧瘫坐在那里，像一尊失去色彩的雕塑。她看着心爱对风花毫无保留的担忧和爱意，看着风花为了救自己而付出的代价，心中那份扭曲的执念和嫉妒，在生死边缘和这沉重的事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她终于明白，有些东西，强求不来，而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便无法挽回。
远处终于传来了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冰冷而压抑。
风花被迅速推进了急救室。心爱和闻讯赶来的风花家人，以及像失了魂一样跟在后面的柳生紬，全都守候在紧闭的门外。
心爱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入其中。她的身上还沾着风花的血迹，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后怕。她不敢想象，如果风花真的……她在这个循环中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风花的母亲，一位气质温婉但此刻满脸焦急与苍白的妇人，不停地踱着步，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她的父亲则紧锁眉头，沉默地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柳生紬远远地站在走廊的尽头，背对着众人，面对着墙壁。她的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没有人去打扰她，此刻的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漫长如世纪。
终于，急救室的门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所有人瞬间围了上去。
“医生，我女儿她怎么样？”风花的母亲急切地问道，声音带着颤抖。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还算轻松的表情：“放心，病人没有生命危险。”
一句话，让所有悬着的心瞬间落回了原地。心爱感觉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连忙扶住了墙壁。
医生继续解释道：“主要是额角的撕裂伤，已经进行了清创缝合。有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另外，手臂和背部有一些被玻璃碎片划伤的皮外伤，不算严重。总的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伤到要害。”
“谢谢您！医生，太感谢您了！”风花的父母连声道谢。
心爱也长长地、深深地吁出了一口气，积压在心口的巨石仿佛被移开，泪水再次涌出，但这次是庆幸的泪水。
风花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因为麻药和脑震荡的影响，她还在昏睡中。
心爱征得风花父母的同意，留在病房里守夜。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紧紧握着风花没有输液的那只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沉睡的容颜。风花的额角贴着白色的纱布，脸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但平稳的呼吸和胸口规律的起伏，让心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柳生紬在病房门口默默站了一会儿，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里面紧握双手的两人，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她没有进去，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那背影，依旧挺直，却仿佛承载了千斤重担。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进来，在白色的床单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风花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初醒的迷茫之后，额角传来的钝痛让她轻轻蹙起了眉头。
“风花！你醒了？”一直守候在床边、几乎一夜未合眼的心爱立刻凑上前，声音带着惊喜和小心翼翼。
风花转过头，看到心爱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憔悴的脸庞，记忆渐渐回笼——旧校舍、坠落的窗框、她推开了柳生学姐……然后是一片黑暗。
“心爱……”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虚弱，“你……没事吧？柳生学姐呢？”
听到她醒来第一件事是关心别人，心爱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她轻轻握紧风花的手，柔声道：“我没事。柳生同学也没事，她……已经回去了。倒是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风花看着心爱担忧后怕的样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微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这时，风花的父母也进了病房，看到女儿醒来，自然是欣喜不已，又是一番关切询问。
医生过来检查后，确认风花情况稳定，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能康复。
接下来的几天，心爱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细心照料着风花。喂她喝水吃饭，帮她擦拭身体，给她读她喜欢的漫画或者“心象宇宙”的设定稿，陪她聊天解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