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在朦胧里慢吞吞撑着床坐起身，眼皮像粘了薄胶，费了劲才掀开条缝。双眼蒙着未散的睡意，水汽氤氲地扫过四周——分明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可这场景又透着说不出的亲切感，让他昏沉的脑袋添了几分茫然。
白玉半瞌睡半清醒歪坐在床沿，身上薄被顺着肩头滑下些，露出一小截光洁锁骨，指尖无意识揪着被角。脑袋沉沉耷拉着，随困意一阵阵地往下点，又猛地惊醒似的抬起，活像没上弦的木偶，连肩膀都跟着轻晃，整个人软绵得没力气。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陈墨走了进来，脚步刚过门就顿住。入眼先撞见白玉垂在床沿的小腿，脚踝纤细，小腿线条干净修长，肌肤在微光里泛着细瓷般的光泽。
陈墨下意识放缓呼吸，目光顺着小腿往上移，掠过白玉搭在床沿的白皙手指，落在白玉歪着的脑袋上。白玉的头发因昨晚豪迈的睡相，额前几缕碎发倔强翘起，发梢微卷，后脑勺还鼓着小撮“呆毛”，随点头动作轻晃。白玉睫毛像小扇子，垂着在眼下投浅影，鼻梁小巧，嘴唇带点刚睡醒的自然粉，配上那迷迷糊糊、眼神都没聚焦的模样，活像刚醒的小猫，更显憨态可掬的呆萌。
陈墨就那样盯着白玉看入了迷，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直到白玉那双还迷离着的眼睛毫无预兆地抬起来，直直和他对视上，他才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回神，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目光黏在对方身上太久，连耳根都开始发烫。
好在白玉依旧没彻底清醒，眼神还是散的，就那样直直看着陈墨，睫毛轻轻颤了颤，思绪早不知道飘到了哪个角落，压根没察觉他的异样。
“咳、咳咳，白玉，吃早餐了，我刚做的。”陈墨慌忙移开视线，一边磕巴着开口，一边飞快地把脸侧了过去，用肩膀挡住泛红的脸颊，生怕被白玉看出半点端倪。
白玉听见声音，小嘴微张，小声应了一声“嗯～”，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刚睡醒的软糯。话音落，他便伸手掀开了身上的薄被，动作慢悠悠的，没什么章法。
陈墨余光瞥见她的动作，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鬼使神差地转了过去，后背对着白玉。可刚转过去两秒，他就僵住了——不对啊，白玉是男孩子啊！我转过身干嘛？这不是显得很奇怪吗？
陈墨的心里乱糟糟的，暗自嘀咕：那我要不要再转回去？不行不行，刚转过去又转回来，岂不是更可疑？到时候他问我为什么避开，我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我怕看他换衣服吧？这也太奇怪了！
就在陈墨内心掀起疯狂风暴，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接着是脚步声。他偷偷用余光往后扫了眼，只见白玉已经穿好了衣服，正揉着眼睛，脚步虚浮地往卫生间走，压根没注意到他这一连串的反常动作。
十分钟后，卫生间的门打开，白玉洗了把脸，眼神终于清明了些。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餐桌旁，面对面坐下，各自拿起餐具吃着早餐，瓷勺碰到碗壁的轻响，成了这安静空间里唯一的声音，没有一句交流。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白玉忽然停下动作，脑袋埋得低低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局促：“对不起，谢谢。”
陈墨听见白玉的话，原本就没彻底平复的心跳猛地又快了半拍，瞬间局促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握着勺子的指尖微微收紧，连说话都带上了结巴：“没、没事，咱两谁和谁啊！”
陈墨急着转移话题，语速都快了些：“正好今天咱们两个休息，也没别的事，一会咱们就去医院陪刘爷爷。”
说完这话，他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顺手抓起手边的水杯就往嘴边送，想借着喝水掩饰慌乱，结果因为喝得太急太猛，水顺着喉咙往下滑时呛进了气管，他猛地捂住嘴，一连串的咳嗽声瞬间涌了出来：“咳咳咳——呛、呛死我了……”
白玉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快步走到陈墨身边，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力道不轻不重，顺着他咳嗽的节奏慢慢安抚。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去，带着点让人安心的软绵。
陈墨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眼角都呛出了点湿意，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抬头就对上白玉关切的眼神，忍不住笑了笑，带着点狼狈的憨态。
原本萦绕在房间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氛围，也随着这阵急促的咳嗽、白玉轻轻的拍背，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点轻松的小窘迫，空气都跟着变得暖融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