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不知道是不是怎么回事，一直联系不上”陈墨小声点嘀咕着。
忽然刘爷爷轻声叫他：“小墨啊。”
陈墨立刻抬头，放下手机，凑到床边：“刘爷爷，您说，我听着呢。”他注意到，老人的眼神今天格外清亮，仿佛一夜的疲惫都被这晨光洗去了。
刘爷爷的目光温和地落在陈墨脸上，声音缓慢却清晰：“小玉……以后，我就把他托付给你了。”
陈墨心头一紧，想说什么宽慰的话，却被老人抬手轻轻止住。
“这孩子，我清楚。”刘爷爷继续说着，视线微微移开，仿佛看向遥远的过去，“他外表看着又冷又硬，像块石头，可内里啊，比谁都重感情，也容易受伤……你们是兄弟，以后他要是走错了路，你得多拉着他点。让他……按时吃饭，别总熬到半夜。”
这是非常直接且郑重的托付。陈墨感到鼻尖发酸，重重地点头：“爷爷您放心，白玉是我的兄弟，有我在，绝不会让他一个人。”
听到这句承诺，刘爷爷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意。他好像完成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整个人松弛下来，眼神也变得飘忽而温柔。
“好啊，好啊……”他喃喃着，话锋一转，陷入了回忆，“你是不知道，小玉小时候啊，在院子里追蜻蜓，摔了个大跟头，磕破了膝盖。这要是别的小孩，那都哇哇哭。白玉呢，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咬着嘴唇一声不吭，自己拍拍土就站起来了……”
陈墨静静地听着，这是他从未听过的、好友的另一面。
“还有一次，”刘爷爷的语速越来越慢，像一盘即将转完的磁带，带着温暖的笑意，“他偷偷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在我生日那天，抱回来一个……那么大的蛋糕。他以为我喜欢呢……这个傻小子……”
老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句子也变得断断续续，夹杂着长长的停顿。“他小时候……睡觉……必须抓着我的手指……”
他的话语最终变成了含糊的、无法辨识的音节，然后彻底停了下来。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心满意足，头缓缓偏向洒满阳光的窗户那一侧，安静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表情无比安详，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病房里瞬间安静得出奇。
起初，陈墨还沉浸在那些温馨的故事里。但几秒钟后，一种本能的警觉攫住了他——太静了。静得能听到窗外遥远的鸟鸣，却听不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刘爷爷？”他试探着轻声呼唤。
没有回应。
一种冰冷的预感瞬间窜上脊背。陈墨猛地站起身，探过身子，手指颤抖地伸到老人鼻下——感觉不到一丝气息。
“医生！护士！快来！！！”他几乎是扑到床头，按响了呼叫铃，声音因为极度惊恐而变了调。
急促的脚步声瞬间打破了走廊的宁静。医护人员冲了进来，训练有素地进行检查、心肺复苏。病房里充斥着仪器尖锐的警报声和简洁的医疗指令。
陈墨被挤到墙角，浑身冰冷，眼睁睁看着那具刚刚还在讲述往事的躯体被白色的身影包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刘爷爷那句“他内里啊，比谁都重感情”和白玉那张总是故作坚强的脸，在眼前交替闪现。
抢救没有持续太久。医生最终停下了动作，摘下听诊器，转向面无人色的陈墨，沉重地宣布：
“八点二十三分。突发心脏骤停，我们尽力了。尿毒症晚期，心脏太脆弱了，请节哀。”
医生宣布爷爷离世的那一刻，陈墨的眼泪瞬间决堤，顺着脸颊不住滑落。他踉跄着跪倒在病床旁，颤抖着伸手握住爷爷干枯的手掌，那刺骨的冰冷直钻心底，只让他觉得浑身空洞得发慌。
他第一时间想打给白玉，指尖哆嗦着拨号，一个，两个，三个……听筒里重复的“滴.滴.滴”忙音，像钝刀般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陈墨越打越没底，后背渐渐沁出冷汗，最后再也不敢继续拨下去——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白玉这个噩耗。
突然，手机在掌心震动起来。陈墨模糊着眼睛瞥去，屏幕上“妈妈”两个字格外清晰。他接通电话，声音碎得不成样子：“妈…刘爷爷…爷爷不在了…”
（卡文 想表达的和写出来的有点出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