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晨雾,尖锐地回荡在河岸上空。白玉被救上岸时,浑身湿透的白发紧贴着脸颊与脖颈,原本雪色的发丝被河水浸成半透明的银灰,沾着细碎的水珠,像落了一层未化的霜。她的皮肤毫无血色的底色上泛着溺水后的青灰,连唇瓣都冻成了近乎透明的淡紫,唯有睫毛上到水珠,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却冰冷的光。意识早已模糊的她,单薄的身躯在寒风中微微蜷缩,那件被水浸透的衣衫紧贴着骨骼,勾勒出纤细到易碎的轮廓,整个人像一尊被雨水冲刷过的汉白玉雕像,美丽得触目惊心,却带着濒临碎裂的脆弱。
急诊室的灯亮了很久。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与她身上残留的河水腥气交织,令人窒息。医生护士们忙碌的身影在病房里穿梭,心电监护仪发出单调而规律的“滴滴”声,像是在为她脆弱的生命倒计时。
肖惠守在急诊室外,双手紧紧攥着,指尖却凉得像冰。肖惠眼眶红肿得像核桃,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止不住的颤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医生,她怎么样了?”肖惠拦住刚走出病房的主治医生,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浓的鼻音和难以掩饰的恐慌。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语气却尽量温和:“病人目前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但长时间溺水导致肺部感染,体温过低,还伴有轻微的脑缺氧症状。更严重的是,她的精神状态极差,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可能会出现应激障碍,后续需要密切观察,最好能有家人或朋友一直陪着她。”
肖惠点点头,泪水又忍不住涌了上来,她哽咽着说:“谢谢医生,我们会一直陪着她的。”
接下来的日子,白玉被转入了普通病房。她醒了过来,却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整日一言不发。她总是静静地坐在病床上,背靠着床头,一头白发松散地披在肩头,有些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添了几分凌乱的憔悴。她的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那双天生带着淡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窗外的世界与她毫无关联。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给那瓷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勾勒出她纤细脆弱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整个人就像一件精致易碎的白瓷,稍一触碰,便会碎裂开来。
她不再主动进食,需要一勺一勺地喂到嘴边,才会机械地咀嚼、吞咽。食物的碎屑偶尔会沾在她苍白的唇角,衬得那点微不足道的颜色都格外刺目。她也不再回应任何人的呼唤,无论是肖惠声泪俱下的劝说,还是陈墨和赵莹小心翼翼的问候,她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偶尔有人靠近,她会下意识地瑟缩一下,身体微微绷紧,那头白发随之轻轻晃动,像受惊的小兽竖起的绒毛,充满了戒备。
肖惠彻底乱了阵脚,急得焦头烂额。她要往返于派出所和医院之间,短短几天,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眼神里满是憔悴和焦虑。
“白玉,你看看我,我是肖惠啊,”肖惠坐在病床边,轻轻握着白玉冰凉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掌心细腻却冰冷的皮肤,“你说说话好不好?你想吃点什么?或者想做点什么?我们都听你的。”
白玉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望着窗外,阳光照在她的白发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衬得她的脸庞愈发苍白憔悴。肖惠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那种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知道,白玉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那个曾经虽然沉默但眼底有光的孩子,如今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因为那天生的白化病特征,让她的美丽更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纯粹,此刻却也让她的憔悴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陈墨和赵莹也同样忙得不可开交。他们既要处理学校里的事情,按时上课、完成教学任务,又要抽出时间赶到医院看望白玉。每次来,他们都会带来一些鲜花或者白玉曾经喜欢的小零食,试图唤起她的记忆,可白玉始终无动于衷。
“白玉,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赵莹坐在床边,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带着心疼,“你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阳光照在你身上,像画里走出来的人。我向你打招呼,你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眼角弯弯的,特别好看。”
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赵莹的眼眶湿润了。她多希望白玉能像以前一样,露出腼腆的笑容,哪怕只是轻轻眨一下眼睛,可眼前的白玉,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瓷白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白发凌乱地贴在脸颊和颈间,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察觉不到,让人心疼又无奈。
陈墨则相对沉默一些,他只是默默地坐在病房的角落里,目光一直落在白玉身上。他看着白玉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看着她那头白发,看着她空洞无神的淡蓝色眼眸,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白玉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性别转变的迷茫、身份认同的危机、失去家人的悲痛,这些像一座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最终选择了用极端的方式逃避。
“我们多陪陪她吧,”陈墨轻声对肖惠和赵莹说,“或许时间久了,她会慢慢好起来的。”
可现实是,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无法时刻陪伴在白玉身边。肖惠要跑派出所,陈墨和赵莹要上课,大多数时候,病房里只剩下白玉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像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孤岛。
(头疼 第一次没注意到 写乱了不少内容 改一改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