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

作者:终极派大星 更新时间:2025/12/21 22:22:23 字数:2235

之后的日子里,顾扶光总爱坐在白玉的病床边,搬一把椅子,离她的床头不远不近,刚好能让她不用费力转头就能听清自己说话。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尘埃在光柱里缓缓浮动,病房里静得能听见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他就着这样的静谧,絮絮叨叨地讲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像是在对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倾诉那些错过的时光。

他说家里是开公司的,日子过得宽裕,却也没什么特别的。第一次接触的乐器是小提琴,弓弦擦过琴弦,流淌出的声音清亮又温柔,像是初春融化的雪水,一下子就撞进了他心里。从那天起,他便缠着父母要学琴,不是一时兴起的玩闹,是真真切切的喜欢。父母见他态度坚定,便给他找了专业老师,没想到他竟是个有天赋的,上手极快,简单的练习曲练几遍就能流畅拉出,连老师都忍不住夸他。

后来他又自己摸索着学了钢琴,指尖落在琴键上,那些或明快或低沉的音符,总能精准抚平他心底的烦躁,久而久之,音乐就成了他最私密的慰藉。

“那时候身边的同学都爱凑在一起打球、玩游戏。”顾扶光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椅子扶手,眼底漾着淡淡的笑意,“可我宁愿窝在琴房里,对着谱子琢磨一下午的指法。”他用的乐器不算廉价,却也从不会刻意追求限量款或名家手作,一把顺手的小提琴,一架音色温润的钢琴,于他而言便足够了。

初中毕业,他主动跟父母提出要去国外学音乐,不是贪图异国的风光,只是听说那边的音乐教育更注重自由创作,能让他接触到更广阔的天地。父母虽有不舍,却也尊重他的选择,只是反复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异国的日子,他过得低调又自在,没住父母安排的豪华别墅,却也选了个离学校近的精致公寓,一室一厅的格局,被他收拾得干净利落,客厅的角落摆着钢琴,卧室的飘窗旁放着小提琴,阳光好的时候,琴弦上会落满细碎的金光。

可孤单却像是无孔不入的风,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钻进来。公寓的暖气很足,冬夜里他穿着单薄的家居服坐在钢琴前,指尖划过温热的琴键,音符在暖黄的灯光里回荡,却没人能分享他的喜悦与失落。他把所有的情绪都融进旋律里,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那些藏在心底的孤单,都化作了琴键上流淌的乐章。

后来他凭着过人的天赋和努力,考上了一所颇有名气的音乐学院,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约了几个相熟的同学去小酒馆小酌,对着窗外的月亮,轻轻哼起了自己写的曲子。那时候的他,满心满眼都是音乐,梦想着毕业后能加入一个小型乐团,不用成名成家,只愿一辈子与自己喜欢的乐器相伴。

说到这儿,顾扶光忽然低低地笑出声,尾音里带着点无奈的自嘲,眼角眉梢却染上了几分鲜活的光彩。“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时候我连乐团的排练时间都在脑子里规划好了,想着每天练琴、演出,过着简单又充实的日子。”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唏嘘:“要不是我哥突然撂挑子离家出走,家里的公司没人接手,我现在估计还在那个小公寓里,对着钢琴写曲子呢。”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谁。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整个人褪去了平日里商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少年气。

这些天的陪伴与开导,像是一缕缕细碎的暖阳,慢慢焐热了白玉冰封的心。她不再是一味地沉默,偶尔会在顾扶光讲到兴头上时,轻轻点一下头,或是发出几不可闻的单音节回应,像是破土而出的嫩芽,带着脆弱又倔强的生机。

此刻听着顾扶光这番话,白玉那双往日里总是黯淡无光的眸子微微睁大,长长的雪色睫毛轻轻颤动着,像是停落了两只白色的蝶。她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问号,小巧的眉头轻轻蹙着,眼神里带着一丝懵懂的疑惑,像是在琢磨,怎么会有人放着那样纯粹的音乐之路不走,偏偏要回来接手那些全然不感兴趣的家族事务。那点鲜活的困惑,让她苍白的脸颊多了几分生气,不再像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顾扶光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这些日子以来,他见惯了她的沉默与麻木,见惯了她眼底的死寂,此刻这一点鲜活的困惑,像是一道光,直直撞进了他的心底。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掌心带着微凉的温度,小心翼翼地捧住了白玉的脸。他的动作很轻,指尖触到她细腻却略显苍白的皮肤时,甚至能感受到她皮肤下轻微的战栗。那触感太过柔软,太过易碎,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生怕自己稍微用力,就会碰碎了眼前的人。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脸颊,眼底翻涌着疼惜与珍视,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空气里悄悄蔓延。

病房里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仪器的滴答声都变得遥远,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涌动。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肖惠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传进来,带着几分关切的急切:“白玉,今天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顾扶光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背脊绷得笔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先是下意识地看向肖惠,又慌忙移开,落在窗外的树梢上,耳根子却悄悄红透了,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他垂着手,身体微微僵硬,活脱脱像个偷偷摘了邻居家果子,被当场抓包的孩子,只能乖乖在一旁罚站,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

万幸的是,肖惠的注意力全落在病床上的白玉身上,她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白玉的额头,又顺手理了理她额前凌乱的雪色碎发,嘴里轻声念叨着:“今天气色看着好多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完全没留意到旁边那个局促不安的大男孩,更没发现他泛红的耳根和僵硬的姿态。

顾扶光悄悄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却还是不敢乱动,只低着头,像是在反省自己的“过错”,眼底却悄悄掠过一丝心虚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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