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伴着远处茉莉的清香宣告着又一夏季的到来。不知不觉里,在这处所谓的‘新生之地’梅诺与姐姐也以待了好几个年头。
“赤红之城。”
恍然间,倚靠在大树阴影下的梅诺淡然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她看向远处那正在建起的高耸围墙,还有在其下所簇拥着的,面带微笑的人们——是那些不知何时被别人冠上‘无色者’名号的人们。
就跟PT【调色盘】这一名字的一样,‘无色者’也只是另一种‘怪物’的名字。不过这次,旁人口中的怪物却曾是相同的伙伴。
梅诺曾听到过——
“他们说我们不一样......因为我没有他们那种力量。但我也很奇怪,我只是想活下去......可又做错了什么?”
梅诺也曾看过——
瘦弱的母亲怀抱着啼哭的孩子,不断祈求着路过的行人。
蓝色的色彩从她们身前经过,就连视线都不曾停留。
绿色的色彩从她们身前经过,只留下“抱歉”二字。
至于那乐观又怠惰的黄色,仿佛是觉得麻烦一样,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可明明她们本应该继续活着......
于是,代表着怒意的红色经过她们的尸体,为她们献上了祭奠的蔷薇。
嘴唇因为怒火颤动不已,直至一旁再次传来无力的呼唤。
“你能救我吗?哪怕是我的孩子......”
至于回答,则是源于一抹温暖微笑的一句话。
“别担心。你们都会活下去”
红色的色彩如是说着,然后紧紧握住了眼前那双早已遍布伤痕又干枯不已的手。
这,便是这座‘新生之地’又一名字的来源。也即便‘无色’的人们没有旁人嘴中那般的力量,但那道还未完成的高耸围墙也将与红色对他们所承诺的那样,长存与世,直至生命迎来彻底的尽头。
而为了那句“你们都会活下去。”的承诺,代表怒意的红色也开始被鲜血所沾染......
梅诺也几乎忘却了那些逝者的名字。
就如每天朝气朝落的日常,牺牲也显得是那样平凡。
彼时有些拥挤的街道,时而会突然寂寥无比,而后又在新一批红色色彩到来的时候,再次变得热闹起来。如此反复,也如此让人感到麻木。久而久之,甚至在这仅为‘无色者’所伸出援手的色彩之中,不谐的声音也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为什么要帮助她们?”
究竟是为什么呢?
卑微的‘无色者’们沉默着抬眼看向代表红色的源头,被称为原初的存在。而后静静的,等待着宣告的话语。
“因为我们同样是人。”
原初微笑般说着,可眼中却尽是愧疚的样子。紧接着,她看向那群她曾自以为毫的氏族,将缓缓说出后续的话语。
“不愿的也可以离开。”
再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或许是其中的某一部分畏惧着原初强大的力量而不敢言语。又或许,是他们想起了某个在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
毕竟他们,也都曾幻想过继续活着。
“被欺骗也好,被抛弃也罢。彼时弱小的我们,在如今获得力量之后,还要再去像曾经那般一样,将这份苦难再次传递下去吗?”
忽然原初苦笑了一下。
“我们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愤怒不已的?”
于是,在无声之中,在那似是共鸣的心声之中,就连一开始发起不谐言语的人,也随着自己轻微低头的动作,将本参杂着疑惑与怒意的面容化为轻柔的微笑。至于曾属于原初的那份愧疚,也随着‘无色者’们的目光,落入了他们的心中。
(我想我也开始明白了。)
忽地一句心声,伴着梅诺的笑容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眼前依旧是那欢笑的样子,也是无数人再也看不见的样子。
例行的致礼伴随着通告这片大地的广播自发而生。
而这次,梅诺也将她的手与目光移向了远端代表着逝者所存在过的最高处——那是一个石碑,平凡又普通的石碑。
......
与现实中,太阳再次从天边升起,将温暖的光倾洒在上面。
桌角咖啡的热气不知何时已然停止,可梅诺的心却仍如之前那般炙热,也即便曾经所引领她的人早已不在。
“放心交给我吧。”
再次回想着往日的种种,直至她也如前辈那般一样将同样的话脱口而出。
“因为我们是同样的人。”
可恍然之间,泪水又从她的眼中溢出。
“可我想你们了......多希望能一直在一起啊......”
越是回忆,越是挣扎,犹如手边正随风摇曳的茉莉花——那是曾经姐姐送给她的。像是轻柔的安抚,轻轻剐蹭着梅诺的手心。
像这样独自一人的彻夜思索,梅诺也不知做了多久。
可人终归要长大,而生者便是寄予逝者们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