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从宠物医院回来的孟璃眼圈通红。
苏小满第一个迎上去，满脸忧色地追问。
“老板，大山情况怎么样？有姐姐帮忙治疗，现在应该好些了吧？”
她提到的“姐姐”正是最初为妮可治疗的宠物医生宋舒。她是苏小满的表姐，同时也是孟璃以前的高中同学兼好友。
宋舒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是个医术非常高超的宠物医生，早些年在非洲当志愿者时甚至还给雄狮看过病，如今UMAO咖啡厅的医疗事务，大多由这位资历不凡的兽医把关。
听到苏小满的询问，守在楼下的妮可耳朵尖轻轻颤动，暗金色眼眸也转了过来。
只见孟璃扯出个勉强的笑容，声音略带沙哑。
“暂时稳定了，幸亏肿瘤没转移，不然要长期化疗。只要明天手术顺利......”
然而从她的神情来看，真实情况显然没有她说的那么乐观。
妮可虽然不太了解地球医学，但好歹也见过些世面，以她昨晚的观察来看，大山的病恐怕没那么容易治好。
具体来说，大山那得的不是病，而是寿命走到尽头的表现。
在妮可看来，除非借助魔法进行治疗，否则即便现代医学技术再精妙，也无法挽留油尽灯枯的生命。
即便科学技术再发达，也终究无法匹敌真正的奇迹——魔法，正是超越人类想象的奇迹之力。
若是昔日的魔王妮可，莫说区区猫咪，便是雄伟巨龙也能挥手治愈。
可以她如今的状况，即便榨干全部魔力，也未必有把握救回大山。
魔力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力量，对魔界生灵而言，其存在本质恰如血液源于骨髓。
魔力的骨髓，那边世界的人类魔法师也将其称之为魔源。
妮可先前已经有过一次透支魔源、榨干所有魔力的情况，但那次她的运气很好，虽然意外流落异界变成小猫，但灵魂却未受损伤，魔源仍在持续渗出新生魔力。
要是这次再强行透支魔源，连妮可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听到孟璃的话，苏小满闻言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
“可算放心了！今天好多客人问起大山的情况，老板要不我发条微博报平安？省得大家总惦记着。”
“等大山平安归来之后再发吧。”
孟璃微微摇头，转而叮嘱起自己外出期间猫咖的注意事项，待交代完毕，便独自转回休息室掩上了门。
卡座那头的林夏将对话尽收耳中，目光扫过一旁心不在焉的黑猫，神色间交织着惊诧与恍悟。
那个曾以残暴无著称的魔王，此刻竟会为一只猫难过。
这已经不是林夏第一次为妮可的变化惊讶了。
难道魔王诺克斯真的已经改邪归正了？
然而妮可随后的举动，却给了勇者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悄然收割起店内弥漫的负面情绪，感受着体内逐渐增长的魔力，尾巴不自觉地翘起微微摇晃，当最后一丝黑雾渗入爪尖时，她才满意地点了点毛茸茸的脑袋。
“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林夏指尖轻叩杯沿，摇着头轻叹，却也没有阻止妮可的行为。
毕竟，即便妮可此刻的魔力再翻十倍，对于身为勇者的林夏而言，也不过比一只普通的猫咪强不了多少。
并且直觉告诉林夏，事情应该不像他看到的这么简单。
妮可自然清楚当着勇者的面吸收魔力是一件危险的事，但为了今晚的行动，她必须要冒这个险。
安然度过了一整天，夜幕降临，猫咪们都被送回二楼，各自开始了夜间活动。
用不着开灯，仅凭借从窗户透入的月光与路灯光，就足以让它们在室内活动自如。
对于大部分猫咪来说，晚上才是真正的活动时间，几只白天蔫头耷脑的猫，一到太阳落山后，才彻底恢复本性，在猫爬架蹿上蹿下，与同伴追逐打闹。
就比如那只白天是总卖萌装乖巧的布偶猫娃娃，此刻已然化身小恶魔，到处横冲直撞，肉垫拍打地面发出啪嗒的脆响。
当它路过那只总爱欺负自己的黑猫的窝边上时，突然刹住脚步歪着脑袋，盯着空荡的猫窝陷入了困惑。
“喵？”
怎么到处都没有看到那只坏猫？
以它单纯的小脑袋瓜自然不可能想到，妮可这次换了种越狱方式——她用爪子勾开二楼的一扇窗户，此刻正沿着墙檐悄然潜出猫咖。
对于现在的妮可来说，猫咖早就是个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了，即便是有夜视功能的监控摄像头，也无法捕捉到她的身影。
只是暂时还没有离开这里的必要，妮可很清楚，要不是有孟璃的“员工”这层护身符，早在跟勇者再次相遇的那一日，自己就已经被斩于剑下了。
离开猫咖后，妮可借助窗外绿植的枝干，轻盈地落到地面，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中飞快穿梭，花了些时间，才赶到大山所在的宠物医院。
在昨晚经过最初的抢救后，大山就立刻被转移到了稍远一些的大型宠物医院，接受更专业的治疗和看护。
宠物医院的监护室到底不像正经医院那么严密，妮可靠着大山身上魔力印记的指引，绕过医生的视线，耗费魔力开了几扇门，轻松就来到了一个重症监护箱旁边。
缅因猫的呼吸声像漏风的手风琴，每一声都拉扯着消毒水味的空气。
妮可蹲坐在重症监护箱边缘，鎏金瞳孔倒映着缅因猫的身影，才过了不到一天，它身上曾经缎子般油亮的银条纹，就变得如同枯草一般。
似乎察觉到了有东西接近，大山耳朵尖微弱地抖了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妮可之后，爪子动了一下，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尾巴轻轻抬起了一下。
“喵——”
这次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等好了之后，就老老实实当我的手下吧。
魔力丝线从肉垫渗出的瞬间，病房内的灯忽闪起来。
妮可感觉到血管在沸腾，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全力催动魔源，漆黑的雾气顺着监护箱缝隙钻入大山体内，精准包裹住那些失控增殖的细胞。
原本用来延长寿命的秘术此刻逆向运转，衰老的脏器在魔焰中发出噼啪脆响，像在煅烧一团纠缠的毛线。
"喵嗷！"
剧痛让大山猛地弓起身子，监护仪警报声炸响的刹那，妮可的爪子已经拍在电源插座上。
跃动的电光顺着肉垫爬上脊椎，她却连尾巴都没抖一下——周身遍布的魔力轻松已然形成了无形的保护层。
片刻之后，头顶的灯光彻底熄灭，下方的监护箱里传来窸窣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