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觉慢慢恢复。
首先感受到的便是剧烈的痛觉,全身各处都有,程度不一,这份强烈的刺激令我惊醒。
其次便是灼热,肌肤接触到的灼热凹凸不平的物体,应该是地面,中间阻隔了一层纤细的柔软,带着淡淡的清香与泥土的气息,杂草丛生。
我察觉到自己是正卧在地面上,沉沉地爬着。
背部稍许温暖夹杂着强烈辐射令本就不理想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
“呕…”
强烈的不适感令我想要呕吐,但也只是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
饥饿感与干渴感渐渐袭上摇摇欲坠的精神。
我慢慢睁开双眼,试图起身。
身体像灌了铅般沉重不堪,四肢疼痛又乏力,光是起身就费了一番功夫。
起身方才注意到。
自己所在的位置鲜血淋漓,包括自己身后一路过来的位置,仿佛用鲜血浇灌出来了一条通往地狱的路径。
刺激腥甜味扑鼻而来,令人难以忍受。
而自己身上更是惨不忍睹,红褐色的血斑凝固在某些位置,像是来自尸山血海的魔鬼。
“这是……发生了什么?”
如此大量的血液不可能只来自于自己,光凭自己的血量,无法描绘出这样的一副地狱绘卷,更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意识清醒。
很显然,能创造出这等奇观的血液量的存在,只有可能是那只幻熊。
纵然理性如此判断,心底还是难以接受这个答案。
这并非所谓的妄自菲薄,而是客观理性地判断,自己根本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更别提疑似给幻熊造成巨大创伤了。
“为什么……?”
简直像做梦一样。
是死前的临终幻梦吗?
可身体切切实实感受到的种种以及那堪称刻骨铭心的痛觉,又诉说宣扬着这一切的真实性,否认了幻梦的可能性。
可究竟怎样做到的?
光是活着就是奇迹了,甚至全身而退,还能给敌人造成重创什么的,难以想象。
我思考之余,观察了一下四周。
那种窥探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杀意荡然无存。
很显然,我已经摆脱了被追杀的处境。
这一点也很迷惑,从之前的言语判断,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并为这次行动投入了不少成本,没理由这么随意地离开。
我试图整理复盘,但印象只停留在了最后那一刹那,我判断自己的死局却依旧不停挣扎的瞬间。
在那之后感受过于奇妙,难以分辨和回忆,只记得身体莫名动了起来,听到了什么。
但具体是怎样又记不清楚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至少对解决现在的局面无足轻重,待以后留有余力再探寻也无妨。
当然,前提是我还有那所谓的“以后”。
我感受了一下自身状况。
情况或许比我想象的还要糟。
虽然那股奇特的力量任然存留在我的身体里,试图治疗我的身体,强化我的感官,但感受并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有理由认为这种力量在逐渐减弱。
而身体的创伤近乎遍布全身,同时也面临着能量匮乏的问题。
但好在,前方已经可以看到森林的尽头了。
不过并非直接临近人类活动居住地,而是一条道路。
目测较为宽敞,应该有一定的人流量。
但遗憾的是,我目前没有在道路上看到任何来往的行人或马车。
但这是仅剩的机会了。
我打算竭尽全力去往那条道路上。
手中紧紧篡着一枚奇特的正方体。
那是我刚发现的。
似乎从我昏迷的时候就一直握在手中,这个小正方体散发着奇妙的蓝色光晕,似乎蕴藏特别的力量,目前来看对我并没有什么坏处,且有隐藏关于我昏迷前行动的线索的可能性。
所以我也打算带着它。
兴许,能多一分生机。
“呼……唔………”
我步履蹒跚地行走着。
虽然想快一点,但只能确保稳妥地前行,而适当缓下速度。
幸运的是,这一路上没有什么变故发生,毕竟已经没有容错率了,再来大概率就真的结束了。
不幸的是……
我已经到了路边。
这是在森林的边沿开辟的一条石道。
和周围的森林契合度很高,仿佛浑然天成的一条长在森林中的宽敞道路。
等了差不多一分钟。
精神已经极度疲惫,只是那些疼痛的刺激才勉强保持清醒,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刺激已经不够了。
我索性沿着道路走。
踉踉跄跄,蹒跚地走。
内心怀有一份期待,一份本不应该存在的对他人的期待。
我此时已经濒临绝境,难以独自前往人类活动地进行更进一步的谋生活动。
于是只能做此下策。
可这真不愧是下下策,里面有太多未考虑清楚的不安要素,各种各样的设想与猜想在我脑海中盘旋。
但在这里,我只能狼狈地不去进一步推测。
因为就算那样做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思考着。
我慢慢意识到了。
要撑不住了。
我在道路旁摇摇欲坠,眼皮不断挣扎颤抖,似暴风中挣扎的蝴蝶。
最后的最后……
我不知看向了何方。
或许是道路的一端,或许不是…
总之,我和某位存在对视了。
很距离相当遥远,难以分辨。
只依稀记得,那是个明亮,漂亮的眸子。
生命的最后一刻见到这……
也……
我倒下了。
……
“找到你了!呼呼…”
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若海浪激起一层层浪花,掀起波澜,像是找到心爱的玩具的小女孩,可爱的笑声余韵徐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