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
似乎仍然有些疲倦，眼皮显得沉重，四肢乏力。
双眼一时有些模糊，大概是刚醒来不可避免的调节适应环境的过程。
渐渐清晰了起来。
我也好奇地打量着视线范围内的事物。
映入眼帘的是古朴棕色的天花板，雕刻着凤凰般的纹路，游离傲游，栩栩如生。
感受到身体正轻微的颠簸，很轻，非常轻，如果不仔细感受就会察觉不到。
可以判断可能身处类似马车的载具上。
背后可以感受到舒适的冰凉，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纱，轻盈自然。
而脑袋后面…
“…！”
不知何物，犹如枕头般柔软缠绵，温润如玉，温暖若徐徐漫散的阳光。
好像水一样，令人沉浸入这汩神妙的泉水，贪恋着这难得的安宁静谧，温柔美好。
我摇了摇脑袋，试图仔细感受这份柔软的本质。
“……”
慢慢地…
视线越来越清晰。
感官也渐渐恢复正常。
方才察觉到，自己被一股若甘草般甜美的香气环绕包裹，氤氲柔和，又缠绵悱恻，如沐清风，如见明月。
蓦然。
一道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你醒了……”
温软如玉般甜美的声音，仿佛天赐的宠儿所接受来自世界的馈赠，天籁之音，寄寓着世界所有一切的美好，与自己所沾染的血与绝望格格不入。
随着声音地传来，一张脸徒然凑到我的眼前。
“……！”
我不经意间倒吸一口气，瞳孔悄然放大。
那是何等的容颜？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此刻的感受。
语无伦次之间，我不小心脱口而出：
“……好美…”
我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只是我清楚，光是这样描述绝对不够，但是，这份简单到仿佛回归本能的语言恰恰说明了我此刻内心震撼之大，以至于在尚未完全组织好语言之前脱口而出。
这本是不应该犯的错。
但此刻已经无暇顾及了。
我绞尽脑汁地去感受与思考。
可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描述。
或许只有记忆中的那首诗才能勉强符合眼前所看到的吧：
荣曜秋菊， 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 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 皎若太阳升朝霞； 迫而察之， 灼若芙蕖出渌波。 秾纤得衷， 修短合度。 肩若削成， 腰如约素。延颈秀项， 皓质呈露。 芳泽无加， 铅华弗御。 云髻峨峨， 修眉联娟。 丹唇外朗， 皓齿内鲜， 明眸善睐， 靥辅承权。 瑰姿艳逸， 仪静体闲。 柔情绰态， 媚于语言……
当然这并不准确，毕竟我也只看到了眼前存在的一张脸。
可那份心情，却是差不多的。
不仅仅是陶醉与震撼。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怀疑我中了幻觉，毕竟她真的美的不真实。
可这样的做法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打算给予过多的讨论。
“呼……呼……是吗……”
她笑起来了。
笑靥如花，娇媚妖艳又清纯唯美，仿若超凡脱俗的仙子，又像是诱惑动人的鬼魅。
“……！”
我一下子惊醒，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方才甚至忘记了呼吸，这让我沉醉之余又有些不寒而栗。
“你喜欢吗？”
她歪着脑袋笑着问，带着摄人心魂的魅力。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同时口中喃喃：
“喜欢的……”
这是个狡猾的问法。
在不说谎的情况下，应该不存在谁可以对此给予否定的回答。
“谢谢你的喜欢咯，”她愉悦地回应着，又真挚地说道，“我也很喜欢你哦……”
“诶…？”
我一下子有些慌乱，身体有些不自然。
我打算起身掩饰一下。
但发现身体状况不算良好，乏力地状态难以支撑起行动。
再加上各种地方的刺痛感。
根本起不来！
“害羞了吗？乖～别乱动阿，伤还没好呢！”
“唔……嗯……”
她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浓郁地甘甜香味萦绕着我，安抚着我不安躁动的心，温暖的怀抱消弭了我无力的挣扎。
感受到脸上接触着柔软的事物，温润如玉，比方才的感受更加特别，若令人眷恋的温柔乡。
可悲的是，这是我不曾拥有的事物。
故对此的了解并不多，不过也不妨碍我此刻感受这份温存的美好。
当然，这是建立在我无力反抗的前提下。
仅仅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内心如此确定着。
于是我一边进行这样不可思议地活动，一边分出些许余力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一观察…
可真是令人惊讶。
俨然是一副瑰丽宫殿的模样，不过分张扬与豪华虚饰，内敛而深沉，又极富有魄力。
虽是灰棕色的基底，但秀美程度比起那些鲜艳的色彩甚至还要胜过几分。
这让我怀疑是不是我先前的判断有误。
这么宽敞，甚至可以说辽阔的空间真的是某种载具吗？
那条道路已经很宽敞了，可明显承载不了如此大体积的载具。
这份轻微的颠簸莫不是错觉？
我有些自我怀疑。
忽然，感受到脸颊上拂过一抹柔软。
“特别是你的眼睛，我尤其喜欢……”
回望过去，是她的玉手轻轻捧着我的脸颊，并扭转到与她对视的方向。
我不敢对视，支支吾吾。
“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别扭的样子我也很喜欢，嘿嘿…”
“唔！”
虽然我不清楚现在我的样子究竟失态得到哪种程度了，但血液涌上脸颊，以及那份止不住的热意，无一不在提醒我，我现在的状况，很不对劲！
我索性看向其他地方，试图转移注意力。
从下方到上方。
“…？”
忽然。
我发现了什么。
她呈现屈膝坐地姿势，艳红的衣裙在大腿处似有褶皱。
这看似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没头没尾的，但是，再根据我与对方的空间位置，以及最初的那份触感，似乎已经可以断定了……
之前，可能……大概……
好吧， 一定是我睡在了她的腿上……
修长的腿被长长的黑色丝袜包覆着。
一时间我有些惭愧。
不过依旧继续着观察。
她的身躯玲珑有致，艳红色衣裙仅仅贴覆，紧凑而干脆利落，又有种威压，睥睨天下的不凡气度。
黑色长发似要及腰，柔顺而华丽，同时有种荆棘般的锋利感。
面容无可挑剔，温润如玉，若盛开的桃花。
最后看向她的眼眸。
仿佛被她捕捉到了。
“……！”
那双眼眸……
是血红色…
宛若点漆，层层晕染。
由浅及深，血色浓郁得仿佛要滴出来。
最终，由一点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洞般的黑收束一切。
那双眸子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力量，若星空浩瀚无垠，深邃不见底，令我只看一眼便深深地迷失在其中，难以自拔，深深沉醉。
不仅如此。
那双眸子又含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勘破一切的透彻与莫大的包容力，似是看穿了我的一切，里里外外，洞察力所有，也包容了一切。
有种莫名的热泪盈眶的冲动。
这令我难以理解。
一时间情难自禁。
好在，暂时是流不出泪来了，毕竟，之前已经透支干涸了。
所以也不会有太过分的失态。
本以为是这样的。
本应该是这样的。
……
我看着她的血色眸子流出鲜红色的液体。
顺着精致的脸颊向下流去，好似小溪流水。
血泪盈眶，潺潺流下。
娇美柔弱，惹人怜爱。
“呀…这是怎么回事，好奇怪……”
她立刻拂过面颊，惊讶地嘟囔着。
“失礼了，让你见笑了……嗯？你也……”
“……”
她慌乱地向我解释，又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般愣住了。
我很清楚她想表达的是什么。
因为我也感受到了脸颊上的灼热的液体，正擦拭着。
流落在手上的痕迹是血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