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菩提树的叶片簌簌落下，在石桌上拼成残缺的星图。叶玄指尖轻点茶盏，琥珀色的茶汤里忽然浮起半片青铜残甲，甲片上的饕餮纹正渗出暗红血珠。
"师尊，北冥传来消息。"璃歌捧着玉简踏进庭院，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霜雪，"南宫世家的船队今晨经过归墟，海眼漩涡里......"
她忽然噤声。石桌对面不知何时多了个邋遢老者，破旧的丹炉在腰间晃荡，正抓着炎渊的手腕啧啧称奇："纯阳火脉！这娃娃要是扔进老夫的八卦炉......"
"药尘子。"叶玄屈指轻弹，老者手中的朱雀羽突然自燃，"三千年不见，你这偷鸡摸狗的毛病倒是没改。"
丹炉哐当坠地，药尘子跳起来时带翻了一壶雪顶含翠："放屁！当年是谁偷了西王母的蟠桃核......"
话音戛然而止。老者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青光，枯槁的手指划过炎渊颈后胎记："朱雀泣血，荧惑守心。叶老鬼，你当真要收这灾星当徒弟？"
璃歌的冰魄剑已出鞘三寸，庭中飘落的
空间扭曲的瞬间，众人已站在万里高空。脚下云海翻涌成巨大的太极图，阴阳鱼眼处各悬浮着一座青铜宫殿。药尘子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化作赤色丹砂。
"你居然还留着云庐！"他颤巍巍地摸向左侧宫殿门环，饕餮纹突然活过来般咬住他的手指，"三千年了...三千年了！瑶光的药鼎还在里面......"
叶玄并指斩断门环，尘封的殿门轰然开启。无数玉简如流星坠地，在青玉地砖上拼凑出斑驳的星图。炎渊突然闷哼一声，裸露的皮肤下浮现暗红纹路，与星图中某处裂缝完美重合。
"果然。"药尘子从丹炉里掏出一把骨灰撒向星图，灰烬在裂缝处凝聚成血色竖瞳，"当年瑶光炼制的窥天镜，照出的就是这个吧？"
叶玄没有回答。他袖中飞出十二枚玉简，在璃歌周围结成冰蓝色阵图："在此修炼三个时辰，能悟多少，看你们造化。"
转身踏入右侧宫殿时，药尘子腰间丹炉突然炸裂，三十六颗骷髅头骨滚落满地。每颗头骨的天灵盖上，都刻着相同的凤凰图腾。
"当年七大古族围杀朱雀一脉，你猜我在战场捡到了什么？"他踢开一颗头骨，颅腔里掉出半卷血书，"有人在喂养天道缺口。"
叶玄的目光忽然穿透穹顶。云层之上，被他剑气劈开的星空裂缝里，隐约有黑色触须蠕动。那些触须的纹路，与炎渊身上的胎记如出一辙。
"带着这个。"药尘子扔来一枚生锈的八卦镜，"瑶光临终前说，镜碎之时，故人当归。"
镜面映出叶玄面容的刹那，右侧宫殿突然传来龙吟。璃歌的惊呼声中，炎渊浑身燃起苍白火焰，额头生出晶莹的朱雀冠翎。悬浮的玉简同时浮现血色符文，竟与云海太极图产生共鸣。
"师尊！星图在吞噬师弟！"璃歌的冰魄剑斩在血色符文上，溅起的火星化作啼哭的婴孩虚影。
叶玄踏出一步，整座云庐骤然静止。他伸手探入炎渊胸膛，扯出一团跳动的黑色火焰。火焰核心包裹的，赫然是半枚刻着"叶"字的玉佩。
"原来是你。"他碾碎火焰，星空裂缝里传来凄厉嘶吼，"偷了我三千年的时光。"
话音未落，左侧宫殿轰然坍塌。瑶光的药鼎破壁而出，鼎身浮现的正是叶玄腰间玉佩的纹样。鼎中药渣凝结成女子虚影，轻轻抱住了浑身颤抖的药尘子。
"带新徒弟去无忧谷吧。"女子虚影转头微笑，眉眼与璃歌有七分相似，"那里的三千烦恼丝，该开花了。"
空间转移的刹那，叶玄看见药尘子往嘴里塞了把丹药，苍老身躯暴涨成顶天立地的巨人。瑶光的药鼎化作流光没入炎渊眉心，而星空裂缝里伸出的触须，正将云庐拖向深渊。
无忧谷的月光下，璃歌发现师尊的玉佩缺了一角。炎渊腕间却多了道黑色火纹，火纹深处，隐约可见微型云庐在缓缓旋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