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谷的晨雾还未散尽，炎渊蹲在灵田里戳弄一株蔫头耷脑的龙纹参。露水顺着叶脉滚落，在他指尖凝成冰珠的刹那，身后传来璃歌的轻叱："笨！紫云藤要和霜雪草根系纠缠才能活。"
她腰间缠着冰蚕丝绦，发梢还沾着昨夜修补古籍的松烟墨香。炎渊不服气地拽过藤蔓，苍白火焰刚腾起就被从天而降的竹简敲散。
"《百草经》抄十遍。"叶玄的声音混在捣药声里传来，"日落前用朱砂写满这方砚台。"
白玉砚台突然出现在田埂上，炎渊哀嚎着发现砚底刻着缩地成寸的符咒——这分明是师尊当年镇压魔尊的法器！
璃歌抿嘴轻笑，腕间冰魄剑化作银锄。翻开的黑土里忽然钻出嫩芽，转眼长成挂满古籍的木藤书架。昨夜修补的《天工图谱》无风自动，残缺的页脚自行生长出金线装订的锁边。
"师尊，药鼎又在哭了。"她忽然望向草庐方向。
子时的哭声如约而至，却比往日多了段摇篮曲的调子。炎渊怀里的药鼎残片微微发烫，鼎耳浮现出星图纹路，正与砚台上的符咒遥相呼应。
叶玄从溪边拎回两尾青鳞鱼，鱼鳃里竟夹着半片青铜甲。他随手将鱼抛向空中，剑气闪过便成了薄如蝉翼的刺身，落在冰晶凝成的盘子里自动摆成太极图案。
"吃饭。"
炎渊刚抓起筷子，瓷盘突然旋转着升空，鱼片化作游动的阴阳鱼。璃歌腕间冰丝缠住桌角，却发现竹椅正在长出根须扎进土里。
"今日功课。"叶玄弹落袖口茶沫，"谁能定住这桌饭菜，谁去后山摘碧玉桃。"
炎渊周身腾起火焰，却在触及瓷盘的瞬间被吸走热量。璃歌鬓角凝出霜花，冰丝刚缠住青鳞鱼尾就被融化成雾。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将灵力灌向对方——冰火交融处迸发七彩霞光，竟在半空凝成琉璃穹顶。
瓷盘突然静止，鱼片组成的太极图中央，浮现出半枚血色玉佩的虚影。
"下午去寒潭捞三十斤月纹石。"叶玄夹起最后一片鱼肉，"要指甲盖大小的。"
午后阳光穿过琉璃穹顶，在《百草经》上投下跳动的光斑。炎渊蘸着朱砂抄到"九幽冥火"时，砚台突然吞噬墨汁，浮现出云庐崩塌的画面。他慌忙去扯璃歌的衣袖，却发现师妹正对着一株曼陀罗华发呆。
花瓣上的露珠映出冰川深处的景象：玄冰棺中躺着与璃歌眉眼相似的女子，棺盖上插着半截冰魄剑。
"师尊！"璃歌转身时带起霜雾，"我娘她......"
草庐里传来棋子落枰的脆响。叶玄正与虚空对弈，棋盘上星罗密布的黑子突然化作南宫世家族徽。他拾起白子按在天元位，整座无忧谷忽然地动山摇。
"该浇水了。"
山涧应声改道，清泉涌向曼陀罗华丛。含苞待放的花蕾在触及水流的刹那绽放，每片花瓣都映出不同时空的画面。炎渊在其中一朵花里看见自己浴火焚天的身影，璃歌却瞥见师尊剑指星河的孤寂背影。
夜幕降临时，药鼎哭声变成了童谣。炎渊抱着鼎耳入睡，梦见自己变成朱雀啄食星辰。璃歌在照影泉边练剑，水面倒影里始终有个抚琴的白衣女子。
子夜时分，叶玄站在曼陀罗华丛中，指尖拂过三千朵绽放的烦恼花。每朵花蕊里都藏着一缕黑气，正顺着地脉流向炎渊枕边的药鼎残片。
谷口石碑突然浮现血色符文，那是白天鱼片里隐藏的警示——七大古族的探子，已在百里外的落霞镇集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