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The Messenger》

作者:富士宫木实 更新时间:2025/3/21 18:45:14 字数:3302

过去二十八

(优)

今天贩卖私油的时候,我的一位顾客,灰白头发的工匠从钱夹里数了七百元给我,在收钱的时候突然说:“浮空岛塌了。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

“那浮空岛上面风车的轴承是我设计的。”

“很可惜。”

“我当时为了设计它画了一摞蓝图,没想到到头来是这个结局。”他往烟斗里放了一撮烟叶,点燃,“不过更可惜的是,浮空岛的坠毁,基本上意味着这种新型定居方式的胎死腹中。政府不会允许这种有安全隐患的方案接着实施。看来以后人类只能在修建巨型栅体城市上一条路走到黑了。”

“我的意思是,我可能还要接着送私油……”

他瞥了我一眼:“没关系,我随便说两句。你接着忙吧。”

而十分钟之后,我的另一位顾客,名叫木居的歌姬因为最近没有酒馆的商演所以手头比较拮据,没付得起钱。但是临走前她递给了我一张海报和两张门票:

“温斯特敏区的歌剧院听说过么?……也对,你不关注这些。你只要知道是锈名最大的剧院就好了。那里最近有一场演出,我是伴唱。给了几张门票,反正我也没什么好送的人,你要是方便就过来看看吧。还可以带一个朋友。”

我低头看了一眼海报,在正中央穿着礼裙的女士脚下发现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伴唱:木居”。另外,还附有开场时间和座位号。

“下周的票?”

“是的。”木居小姐回答。

我不擅长说谢谢,所以只是把票收进挎包里然后微微欠了个身:“既然这样的话,票价是多少?我给你在油钱里扣。”

“没必要,反正也不是什么前排的好座位。”她理了理胸前的饰带,简单到别之后关上门。

“木实。”

“稍等一下。”她将最后一块土豆放进蒸锅里加热,并且搅拌好砂糖和奶油,转过头来,“什么事?”

我蜷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家里的布局显得空旷了不少,让乔搬走后把那张充当床的沙发以及部分必要的家具拿走了。

“你下周三一点到四点有空吗?”

“那肯定没有。”她摇头说,“打字员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从十二点到一点。”

木实找了个打字员的工作。但她说这仅仅是一个“过渡工作”,等到她向麦子学完手艺就在泽塔街买一家商铺卖面包——这几周周末她一直都往麦子那边跑,学习做面包的技术。

“可以请……一天假么?”我试探性地问。

木实放下手头的工作,然后在我旁边坐下:“是什么事?”

“有张剧院的票,演出在那个时间。”

“你买的?”

“不,我的客人送给我的。”

她思索着,最终略带歉意地抚摸自己的大麻花辫:“对不起,优。打字员的薪水是日结的,哪怕只请一个小时假都视为整天缺勤。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比较缺钱。找你的朋友如何?”

但是当我尽量隐藏自己眼中的失望并看向自己的掌纹的时候,很快意识到一件事实:我确实没有朋友。

锅底传来焦糊味,木实呀了一声,然后去忙晚餐了。我有意无意地念叨两句,然后想到乔。但是自从他搬出去住之后,除了周末会来看我两眼,我根本找不到他。他也没有提及自己住在哪。

乔也不行了。

我把手中的两张票重叠在一起,送到灯泡前,观察穿过塑料纸的光芒。

还有谁呢?

……

我来过几次时雨的钟表店(当然这只是他表面上的身份),他目前是我们这群走私犯的老大。今天店门没开,玻璃门前挂着的牌子上写着“如有急事请敲门三下”。

我敲了三下门。

我看见坐在桌前不知道书写什么的时雨把笔放下然后从柜台绕道门前。把门栓打开的时候与我四目相对,吃惊了一会然后问道:“优?”

我嗯了一声之后走进来:“你在忙什么?”

“给别人说可能有点不便,跟你就算了。这是大家这一个月的私油收支表。”他把那张反复勾画很多遍的表单递给我,“恭喜啊,优,这个月你又是赚的最多的——毕竟力气大嘛。”

我没有接过那张表单,反而有些不快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并嘟囔:“是么。力气大啊。”

“怎么了?”

我其实并不关心自己的收支,只是问:“你下周三一点到四点有空么?”

“有算是有吧?反正钟表店也不会有多少人光顾,关店一天也不会损失什么。”

“那。”我从挎包里拿出其中一张票递给时雨,“你陪我去看表演?”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时间和场次:“温斯特敏大剧院的票?抢手货啊。你花了多少钱?为什么要我陪你?让乔他们不是更好么?”

“没花钱,客人送我的。木实没时间,让乔……我不知道他在哪。”

他听见“让乔”时嘴唇抿了一下:“优,我很早就想问了,我前两天遇见让乔,她也不对劲。你们之间到底……”

“别问。”我小声打断他。

他叹了一口气,很识相的闭嘴:“好吧。我当然可以陪你去。我们到时候在哪见面?”

过去二十九

“谢谢你们来看演出。”歌姬笑起来的时候像油菜花一样。她挽着旁边女人的手,把胸脯紧紧贴在她的臂弯上。女人的脸有些红。

“木居。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在外人面前收敛点。”女人小声埋怨,然后转头看向我们,“欢迎。你们是木居的朋友吧?我叫草乌。今天是来看表演的?”

“嗯。”我点头。

“你看上去蛮小的,有十八岁没?个子倒是很高,不过还是一张娃娃脸呢。”

“十五岁。”

“真好啊。如果我和木居有孩子的话,说不定可以跟你玩到一块。”

“诶,你想要孩子么?”木居在旁边狡黠地说,“那今天晚上在床上再努努力?”

“笨蛋,别挡着小孩子的面说啊!”

时雨很不自在地想给自己点烟,但是又碍于面前站着三位女士而收手了。

“总之,我们带你去座位上吧。售票厅在门口,跟着我们走就是了。”木居朝我们挥了挥手,引着我们往歌剧厅内部走。穿过朱红色的帷幕之后,我听见木居半开玩笑地以服务生的腔调说:“好好,楼上雅座两名。”

接着她带我们从旋转楼梯走上二楼的小包间。透过阳台发现正对着舞台。

有点太奢华了吧?从进院的时候就发现了,别人都是排队,我们却走了另一条通道直接进来,脚下还铺着巴洛克风格的绒毯。

“要茶么?”草乌小姐拿起桌上已经烧开的热水和红茶包,没经过等我们答复就开始泡茶。

“木居小姐,你不是说不是什么好位置吗?”

“我有说过吗?”木居小姐回答,“再说了,如果我不那样说,你会来么?”

“为什么非得让我……”

“优,你最近,心情不好吧?”

我沉默了一阵:“但就算那样,跟木居小姐也……”

“优。我和草乌,其实一直想要个孩子。”她接过草乌小姐手中的热水壶,“所以见到你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就会关心起来呢——就算我是你的客人。”

我不大喜欢被人关心,所以偏过头去。

木居小姐和我们又说了一会话,然后以演出准备为由告别了。我有些怀疑她那心不在焉的样子能否胜任这场演出。草乌小姐开始和我聊。

“木居说你是私油贩子?这么小就出来做这种工作,你家里很穷?”

我尽可能用无所谓的语气回答:“我没有家。至少现在没了。”

“……抱歉,我不该问的。”

“没关系,我说这种话也不是为了博取同情。”

草乌小姐说到一半转头看向时雨:“不好意思,冷落你了?”

“我无所谓。”他古怪地把嘴角拧在一团。

“椅子不舒服么?”草乌敏锐地注意到时雨的表情。

“不不!很舒服。就是……太过舒服了。我坐不惯这么豪华的椅子。”

“由俭入奢难?”草乌小姐问,“顺带一提,你跟优是什么关系?不方便透露的话就算了。”

时雨很明显不想说,我却在他之前抢答:“他是私油贩子的头子。”

“老大诶?这么厉害?”

时雨用紧迫的眼神警告了我一下,却看不出严厉,接着打哈哈敷衍草乌:“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大家都不把我当回事,只是名义上的老大而已。”

与此同时剧场的光昏暗下来,雨色的琴声以前奏的姿态出现。草乌小姐微笑着把手指竖在嘴边以示我们保持安静:“木居的演出是第二场和第六场。敬请期待。啊,对了,刚才忘了告诉你们,我也是坐这里的喔。”

“草乌小姐也要看演出?”

“那当然,毕竟是妻子的演出嘛。”

我伸手悄悄摸了一块桌子上的红茶酥。还好在一片暗场之中没人看见我。我不知道小点心要不要额外收费。

经过了很长一段前戏,木居小姐拎着皮卡鲁琴走了上来。在她左前方站着的是主唱,红色头发的女人。在舞台精致的打光下我头一次发现木居小姐的漂亮。在我见过的人里,西尼亚小姐是最漂亮的,如今木居小姐看上去却不输西尼亚小姐。

“下面这首歌是,《无色透明的眼泪》。”这话是木居小姐说的。我很吃惊,木居小姐在舞台上说话的时候声音极其饱满圆润,音色很厚,根本不像之前。

“她没跟我说主唱也是个女人。”我看见草乌小姐忧愁地咬着自己的指甲。

时雨问:“怎么了?”

“出轨嫌疑啊,出轨啊!”

木居小姐的歌唱在他们的说话之前率先响起:“当你感到寂寞无助……”

接着是主唱:“当你难堪这世界的残酷……”

以后她们彼此交替:“当你的灵魂强迫你寻找退路,倾听你内心深处,如天使吟唱般给你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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