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从未停过。
艾琳站在皇家学会的废墟前，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浸湿了手中那份泛黄的论文。那是兰道尔的手稿，字迹潦草却锋利，像一把刀划破了永动机的谎言。她抬头望向天空，乌云密布的天幕下，麦克斯韦妖的铜制原型机仍在运转，飞轮的嗡鸣声像某种低沉的嘲笑。
“信息……才是关键。”她喃喃自语，手指抚过手稿上的公式。兰道尔的字迹在她脑海中回响：“麦克斯韦妖并非打破了热力学第二定律，它只是将熵转移到了另一个系统——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她踏入实验室，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铁锈的气味。麦克斯韦妖悬浮在原型机上方，它的身躯由无数旋转的分子构成，指尖轻点之处，热量逆流而上。妖的瞳孔如两颗燃烧的铜球，冷冷注视着她。
“又一位挑战者？”妖的声音如金属摩擦，“你以为你能理解我的力量？”
艾琳没有回答。她将手稿摊开在实验台上，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一串串数据如瀑布般流淌，她的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变量上——信息熵。
“你偷走的熵，不过是转移到了我们的认知之外。”她的声音冷静而坚定，“但信息不会消失，它只会被隐藏。”
妖的笑声在实验室中回荡，飞轮的转速骤然加快，热量从四面八方涌向艾琳。她的皮肤开始发烫，呼吸变得困难，但她没有停下。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逐渐浮现出一个复杂的数学模型——兰道尔的信息与能量关系公式。
“你以为你能用数学打败我？”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
“不，”艾琳抬起头，目光如炬，“我要用真相。”
她按下最后一个键，屏幕上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原型机的飞轮突然停滞，热量如潮水般退去。妖的身躯开始扭曲，分子结构在公式的冲击下分崩离析。
“这不可能！”妖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你从未打破热力学第二定律，”艾琳的声音冰冷，“你只是利用了我们的无知。”
妖的身躯彻底消散，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消失在空气中。实验室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雨声敲打窗户的声音。艾琳瘫坐在椅子上，手中的手稿已被汗水浸湿。
“这只是开始。”她低声说道，目光望向远方。
巴黎的夜空被星图覆盖，拉普拉斯妖的巨像矗立在先贤祠中央，齿轮与钟表拼成的身躯散发着冰冷的光芒。玛丽站在圣殿门口，手中的项圈闪烁着刺眼的红光——“2043年12月14日，自杀于实验室。”
“你的预言……真的无法打破吗？”她低声问道，手指轻轻抚过项圈。
“一切早已注定。”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巨像的瞳孔映出宇宙终结时的热寂。
玛丽没有退缩。她踏入圣殿，脚下是无数平行宇宙的影像——每一个她都在重复相同的命运。她的目光锁定在巨像的胸口，那里有一个微小的裂缝，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
“海森堡说得对，”她低声说道，“宇宙并非完全可预测。”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币，高高抛起。硬币在空中旋转，落下时却悬浮在半空中，既非正面，也非反面。
“看，”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挑衅，“连一枚硬币的未来，你都无法完全预测。”
巨像的齿轮开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裂缝逐渐扩大。玛丽抓住机会，冲向巨像的胸口，将硬币塞入裂缝中。
“不确定性……才是宇宙的本质！”她高声喊道。
巨像的身躯开始崩塌，齿轮与钟表纷纷坠落，星图在夜空中消散。玛丽站在废墟中，项圈的红光逐渐暗淡，最终熄灭。
“自由……终于回来了。”她低声说道，泪水从眼角滑落。
柏林的走廊依旧无限延伸，芝诺的乌龟在尽头冷笑。汉斯站在走廊中央，手中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残页已被鲜血染红。
“你永远追不上我。”乌龟的声音从所有方向传来。
汉斯没有回答。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牛顿与莱布尼茨的微积分公式。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鲜血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串串数学符号。
“运动……是连续的。”他低声说道，睁开眼睛，目光如炬。
他迈出一步，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走廊的递归结构在微积分的冲击下分崩离析，墙壁上的数学公式逐渐消散。乌龟的复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它的甲壳开始龟裂，裂缝中渗出未被收敛的无穷级数。
“你输了。”汉斯的声音冰冷而坚定。
乌龟的身躯彻底崩溃，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消失在空气中。走廊恢复了正常，尽头的光门终于触手可及。汉斯瘫坐在地上，手中的残页已被汗水浸湿。
“真理……终于回来了。”他低声说道，目光望向远方。
哥本哈根的量子墓地依旧笼罩在浓雾中，薛定谔的猫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索菲娅站在墓地中央，手中的盖革计数器同时显示“0”和“∞”。
“选择你的现实。”猫的幻影舔着爪子，身后漂浮着叠加态的棺材。
索菲娅没有回答。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枚激光笔，光束穿透浓雾，直指猫的幻影。猫的身躯开始扭曲，叠加态的棺材逐渐消散。
“退相干……才是真相。”她低声说道，目光如炬。
猫的笑声逐渐消失，浓雾开始散去。墓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雨声敲打墓碑的声音。索菲娅瘫坐在地上，手中的激光笔已被汗水浸湿。
“量子力学的迷雾……终将散去。”她低声说道，目光望向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