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年
兰州拉面馆操作间
马师傅的牛骨汤在凌晨四点沸腾，手机支架上的短视频里，某位防暴警察正用霰弹枪轰碎自己变异的左手。
"假的嘞。"
他往汤锅撒进第十八把香料，直到案板上冷冻牛肉突然抽搐着拱起脊椎。
后巷传来收垃圾老王的惨叫，他握紧斩骨刀掀开布帘时，正看见三只野猫在分食半截长着老年斑的手指。
老周掀开棉被时，收音机正在播《春节序曲》。
油锅腾起的白雾里，他看见斜对街婚纱店的落地窗溅满泥浆状物质。
右手下意识摸向围裙口袋，却抓出半截缠着金线的断指——那抹熟悉的绛红色甲油，是他昨夜给媳妇新涂的。
在医院值夜班的苏芮一大早被手机震醒，家族群跳出七条“怪物咬人”短视频。
她嗤笑着点开第三条：急诊手术室的塑料帘后，接受手术的病患正撕咬主刀医生的喉咙，人体的一些器脏组织缠在无影灯上摇晃。
视频最后三秒，她看见自己的玫红色保温杯出现在处置台。
高三学生陈昊戴着降噪耳机在书桌前昏睡，数学卷子上的红笔订正如同血迹一般。
窗外传来重物坠楼声，他以为是邻居在扔霉变年糕。直到某滴粘液穿透纱窗落在颈侧，才想起整栋楼只有自家阳台养着捕蝇草。
孙美琴的智能手环显示心率异常，微信群炸出99+条语音。
她推开窗想骂哪个缺德鬼大清早的练唢呐，却见楼下健身器材区挂满肠衣般的条状物。
最爱的太极推手器上，王老头镶着金牙的下颌骨卡在转轴里，随晨风轻轻叩击不锈钢管。
城市里，所有电子屏幕开始循环播放新年拜年视频，但与之违和却的是“新年气象”——地铁口闸机正在咀嚼通勤包，自动贩卖机吐出带牙套的指节，小区绿化带的腊梅根系缠着穿卡通睡衣的小腿。
殡葬店溢出的檀香味与早餐铺的豆浆腥气在街道上交锋。
穿玩偶服的促销员倒在鲜肉铺前，熊猫头套里渗出的脑浆被误认成打翻的芝麻糊。
环卫工清扫碎玻璃时，发现冰层下封着整套牙齿拓印的市政排水图……
————
江州市各区刑侦小组大多收到了发现人体组织等恐怖的事情，警局局长将其与昨夜的暴乱联系起来，认定为特大型恐怖袭击事件，而他们似乎依旧有同伙藏在人群当中。
“暴恐分子现在正藏在暗中等待下一个时机”的安全意识让他立马召开了公安单位的紧急会议，但会议上的监控画面却并没有显示什么意料之外的线索，仿佛那些异常现象就是自然而然的出现的。
正当他们决定将事件上报时，半道上遭到了市政人员的阻拦。
“就本市进行解决。”
传达完市长的意思后，身着行政夹克的两名工作人员便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局长皱了皱眉。
市政厅紧急新闻发布会的暖光灯下，市长领口的国旗徽章泛起尸斑状锈迹。
八块直播屏同时播放"暴徒袭击特效对比图"，将啃食颈动脉的画面标注为AI换脸技术合成。
技术员小陆盯着实时热词清洗界面，"撕咬伤"被替换成"激情斗殴"，"尸变倒计时"变成"醉酒闹事"。
当他发现市长演讲稿中"牺牲"二字自动同样被划去时，主机突然喷出带腐臭味的冷凝液。
打印机吐出墨迹未干的《网络安全管理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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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城特警总队装备库
队长用匕首挑开昨晚恶战中怪异暴徒尸体的犬牙床，发现齿缝嵌着警用防暴盾牌碎片。
结合自己看到的监控画面后，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念头：怎么会有人直接咬……不对，怎么会有人咬得动盾牌？
疑惑的念头越积越重，仿佛昭示着事件的非同寻常。
他将市长手谕"非必要不得使用致命武器"的传真折成纸飞机，投进碎纸机前用打火机点燃机尾。
“忙起来了……”
疲惫的声音从这名一夜之间失去了近百名同事的老兵咽喉传出
。
市长办公室 凌晨5:20
王志斌市长第三次擦拭金丝眼镜，应急简报上的「异常暴力事件」词条刺得他太阳穴发胀。
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对迎接新年的热情全无。
数天前他才在国家总电视台夸下海口「江州市治安满意度全联邦第一」，此刻落地窗外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像无数个巴掌甩在他精心保养的脸上。
市特警总队已经整装待发，大约三千多的警力即将前去处理这一系列的怪事
。
"上头刚来电话询问烟花管制情况。"
秘书小张捧着还在冒热气的样刊。
"消防局说是化工厂遗留原料自燃，需要统一口径吗？"
王市长瞥见报纸头版自己视察幼儿园的照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国旗徽章。
本来最应该考虑的是更严重的跨年夜爆炸事件，此时的他心里却想着的是爆炸事件后的市医院的病患伤人事件以及莫名多出来的人体组织的事情。
虽然最后特警队成功用武力解决了事件，但舆论压力、上头的调查以及市民们的态度早晚会怼到自己的脸上。
不行，不能让巡察组的人知道散落在城市各地尸块的事情。
他便答非所问道："让卫生部发个有限人传人的通告，别让群众往传染病方面联想。"
走廊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他皱眉推开门的瞬间，撞见保洁阿姨正用拖把处理走廊里一滩粘稠液体。
"这是哪个部门泼的机油？"
他习惯性训斥，却没注意到拖把头上挂着半片带血丝的指甲。
“对了，派人向牺牲人员的家属进行慰问。”
离开政务楼前，王志斌对秘书说到
窗外晨雾中，早该到岗的环卫车集体趴窝在十字路口，驾驶座上的安全锤正有节奏地敲打着从内部反锁的车窗。
市医院停尸间内，那天死在了手术台上的主刀医生的徒弟，博士生张明远用手术刀划开第七具尸体的胃囊，腐臭味混着消毒水在防尘口罩里翻涌。
显微镜下的组织切片突然抽搐起来，他抓起加密手机拍摄视频。
"院长，必须启动甲类传染病预案！"
在发现尸体的异常后，他踹开行政楼反锁的大门，却发现会议室投影屏上正播放着自己公寓楼道的监控画面。副院长转动着尾戒上的微型U盘："小王啊，你女儿今年要上大学了吧？市医科大的名额..."
凌晨5:17
张医生将尸体细胞样本混在冷链精子运输箱里，指纹解锁了尘封的红色专线电脑。
当他输入最后一位国家应急办首长的生物特征码时，通风管道突然喷出大量镇定气体。
朦胧中听见警卫对话："...市长说按医闹处理...精神病证明已经开好..."
市立医院发热门诊 上午6:47
"市长热线吗？我们这真有病人咬医生啊！"
护士长躲在配药间反锁铁门，手机镜头扫过窗外走廊：三个瞳孔泛白的病人正用头骨撞击防爆玻璃，他们昨晚曾经与从救护车上下来的一位重伤警员短暂地在呆在同一间手术等候室，身后歪斜的电子屏显示着卫生部刚发布的公告——「部分市民年夜饭中食用野生菌出现幻觉症状，请勿传播不实视频」。
院长擦着汗凑到市长耳边："可能是新型狂犬病，您看要不要..."
话没说完就被王市长厉声打断："巡查组下周就到，你们医院今年还想评三甲吗？"
他扯松领带走向救护车。
“叫特警队的人过来处理一下，防护穿厚点。”
他没发现白大褂后襟沾着荧蓝色黏液，更没注意随行记者悄悄将带血的纱布塞进摄像机套。
跨海大桥封锁线 新年的第七天，中午12:13
郑国锋局长看着市长车队强行冲破警戒线，防暴警察组成的银色长城瞬间溃散。
两小时前他亲手签发的尸检报告在风中翻飞，法医在五具"暴徒"遗体胃部发现的同类手指骨照片，此刻正被市长踩在意大利手工皮鞋底下。
“混账！”
他大骂一声，死了那么多自己的弟兄，这个王八蛋竟然第一时间把事情压下来，这很明显已经是异常的特殊事件了，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他二话没说，拿出手机紧急联系了市局的宣传科
。
数天之后，当所有异变陡然突增时，会发现全城市民的手机收到过两条推送：
市政APP弹窗："暴动已平息，请市民出门领取新春福袋"
市警局短信提醒："所有人员立即返回家中，避免外出"
"你这是要毁了整个城市的未来！"
王市长把加密手机砸向防弹玻璃，屏幕上的上级领导视察照裂成蛛网。
当看到郑国锋就这样将事态的严重性提了上去，王志斌气的暴跳如雷。
"等明天专家组..."
惊天动地的金属扭曲声淹没了他的咆哮，所有人转头看向声源——第二市级医院的尸柜运输车正侧翻在收费站，三十多具青灰色躯体从车厢爬出，头上灰白的毛发在风雪中飘逸着，其中某个穿病号服的老者胸前还别着「市模范纳税人」勋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