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安河被推进一旁的稀疏杂草中。
在蕨类和苔藓缓冲下安河不觉得有多痛，就是裸露肌肤与草地接触的地方湿乎乎的。
借向前推开安河的反作用力，梅莎反身疾退，失衡瞬间就势侧滚，卸掉力道。
一道足有树干粗细的紫色光束扫过刚才的位置，留下散发余热的浅坑。
幸亏梅莎动作及时，不然两人就得直接挨上一发。
来不及询问梅莎有没有事，安河目光立刻移向袭来的方向：一颗带触须的“眼球”浮在树冠上，盯着她们，周围的空气闪现奇异的光。
这是什么？安河眉头皱起。
这玩意怎么飞起来的？这是少女的第二个想法。
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啊！安河晃晃脑袋。
无论对方是什么，刚刚已经“友好地”表示了态度。
当前或许将有一场恶战，赶紧躲一下先！
少女连忙爬起来，两步并作一步地藏到树后。
“*北地粗口*，居然差点被偷袭得手！”
梅莎骂道，同时单手撑地迅速起身，另一只手则是抽出腰间的法杖。
战斗前应做好准备，比如唤起法术护盾保护自己。
不过以中阶法师的平均水平，一直维持各种护盾非常消耗魔力，只能在战斗在尽量预判敌方行动以提前进行防御。
此前对方紧贴林子飞行来隐藏身形，离她们足够近后才发动蓄力的法术攻击，仓促应对之下，她吃了个小亏。
“这是混沌生物，你躲远点！”没时间回头的梅莎喊道。
“明白！”
安河贴住树干悄悄后撤，弓身掠过几排松木，直至退到一处岩壁的阴影下，她才探头望向战场。
此时梅莎已和混沌交手，亚麻色头发的女子在林中飞速移动。
“该死，混沌怎么渗透到这里了？这些玩意都能出现在白岭镇附近。”
跃至树后躲避攻击的梅莎心想，手中也没停下施法。
她现在认出对方属于眼魔——混沌势力中【恶魔】的一个分支，常以混沌军队斥候的身份出现。
眼前的眼魔犹如教科书上最正宗的例子：包了一层暗灰色皮的巨大类眼球体作为头部，头部后方与底下拖曳着数条触手，“眼球”的顶部还有一些漆黑棘突……
没有多眼化特征，没有复数瞳孔，也没有变异触手——至少能确定这一只不是变异种。
倒算是一点聊胜于无的慰藉。
“此间魔力，以我之命，化为利器，冰枪塑形！”
梅莎边念念有词边用法杖在空中绘制图形，凝聚出数支冒着寒气的冰枪，然后它们被投掷出去。
射向眼魔的冰枪被对方的护盾挡下，少数力道不足的甚至眼魔懒得撑起护盾，任凭冰枪在它的外层皮肤上撞碎。
这一切都在亚麻色发女子预料之中，毕竟双方都是法师，在护盾术保护下小型法术根本没办法穿过防御，必须抓住机会释放威力足够大的法术来重创对方。
梅莎选择的是快吟唱和微法阵组合的学派，相比起纯法阵或纯吟唱的仪式，其优点是施法时间更短，适合迅速倾泻大量低阶法术，而缺点是精神负荷更大且仪式的整体设计更加繁琐。通常她会凭借各种低阶法术消耗对面，在游击战中寻找破绽一击必杀。
然而这一次遇到的是可以飞行的眼魔，她反倒是变成被动的一方，幸亏战场在山林里，可以借环境的掩护抵消眼魔拥有的空中优势。
梅莎当下以树木作为掩体在林间穿梭，在释放低阶法术骚扰的同时拉开距离，准备施放更强的法术。
之前使用过的「冰枪术」仅两阶，她也尝试过释放同阶的火焰弹，但被对方的护盾偏折了。
看来得试试五阶的「炎枪术」了。
快速构建仪式之际，梅莎心中不解：
“眼魔好歹是中位恶魔，怎么渗透进帝国境内的？”
来自其他位面的恶魔不为主世界的法则所容纳，位阶较高的恶魔停留不了多久，有些甚至无法穿过“通道”来到主世界。
眼魔是能在主物质位面活动很久的一种，它们的活动时长基本上是中位恶魔的极限了。
不解归不解，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击败对方，或者活着逃走。
在梅莎快完成炎枪术的时候，一阵短促而嘈杂的爆鸣声响起：
“人类，受死！”
眼魔看出梅莎的动机，抢先一步完成它的法术。
比过去更粗的紫色法术能量自眼魔前方凝聚的光球中射出。
！
梅莎只得停下仪式，紧急展开护盾并跳向侧方。
光束擦过她半透明护罩的一角，在护盾作用下被折向其他方向。
此次眼魔的攻击近一分钟，被偏转的紫色光束斜劈过不少树木，树干应声炸裂，木纤维碎屑如霰弹般迸溅。
直接命中的树被拦腰切断，砸在附近受损尚轻的同类上，将它们也压塌。在连锁反应下，十余棵桦木与松木很快接连倾轧，于轰鸣声中尽数倒下。
从高空看，像是山林里出现了一处扇形的伤疤。
这家伙隐藏了这么久的实力，先前那次居然只是试探攻击！
显而易见，对面的魔力控制水平更甚一筹，使得它释放同样没超过五阶的法术比自己更占优势。
见此景，梅莎不敢怠慢，奔向没被波及的树林。
刚才那一下差点偏折失败，她可不敢再挨上第二发。
“这下难办了，这只眼魔明显比同阶强得多，难怪敢孤身潜入帝国边境。”
五阶法师略显狼狈，不过她并没受伤，还有气力继续思考：眼前的个体“头部”足有一人高，算上触须得接近五米吧，应当归入大型眼魔的范畴。
眼魔虽没有发声器官，却可以通过它们对魔力的精密操控，使附近的空气以合适频率振动，来发出一种尖锐的嗡鸣声，甚至通过调节振动周期以模拟出人类可理解的音节，某种程度上这可以看成它们的天赋能力。
小型眼魔大都无法沟通，它们多使用混沌语，而大型的眼魔多数会去学习人类语言来与人交流。
此外这种天赋能力让它们也能发出对普通人卓有成效的声波冲击。
然而几年前法师协会推广了多种新版护盾术，它们基本都能减轻眼魔擅长的声波冲击。
因此眼魔们已很少再对法师使用这一招。
自己目前是没办法正面击败对方了，梅莎想道。
可她不会轻易放弃。
亚麻色的长发在风中飘起，梅莎已有些气喘，但仍在林间奔跑。
“你们这次是有什么目的？”
没有气馁的梅莎试图在拖延中打听情报。
“你，不必知道。”
很干脆。
“哦，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的。”她继续刺激对方。
对方除了“已死之人，无需多言”外没其他的表示。
看来这眼魔是势在必得啊，梅莎感觉自己很可能找不出对方的破绽。
得去尽快搬救兵了。
话说安河现在什么情况？
对眼魔放出一道火流阻碍其视野的梅莎想起她带上的黑发少女。
有点后悔把她卷入危机中了。
……
自己怎么总是会卷入危机啊？
安河表示命运总是喜欢把惊吓和惊喜放一块儿。
在二者玩追逃游戏时，深渊少女正远远地观察梅莎的战斗，趁此次机会，她得以再次了解这个世界超凡力量的作战方式。
随战斗过程的进行，她也发现眼魔的实力很强，梅莎有些难以应付了。
几分钟前司渊骤然出声：
“你若是不去帮忙，她应该是处于下风的。”
此刻梅莎恰好向自己的方向奔来，后面眼魔紧追不舍。
不少树木被交战双方偏离轨迹的火焰法术点燃，升腾的烟雾尚未成形，眼魔便迅速凝结出数支水箭将其扑灭——它已识破梅莎利用烟雾迷惑自己的伎俩。
望着这一幕，少女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么冒暴露的风险用深渊法术主动加入战场，要么转身赶紧去镇上请求支援。
当然安河没做出决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梅莎似乎在找自己，像是要交代什么。
……
赶紧找到安河让她逃跑！
梅莎当前状态还不算太糟，只要自己一直保持移动，对方的五阶法术也没办法命中她。
自己的法术护盾也能勉强挡下眼魔的低阶法术。
趁四处躲避的间隙，她寻找起安河的踪迹。
安河应该没躲太远吧？
正常情形对方应该早被吓得走不动了。
必须告诉她快跑，只要能逃到镇子上，一切就都有机会……
终于，梅莎抬头瞥见躲藏在石壁下的黑发女孩，顾不得许多，她隔老远就喊道：
“别怕！我拖住它，你快去通知镇民疏散！就说有混沌的眼魔来袭！”
怕安河没听仔细，梅莎又用几发「冰刺术」在少女躲藏的岩壁上扎出“快跑”这个词。
黑发少女立马点点头，低身从林间缝隙溜走。
接下来，期待战神能庇佑她活到增援来的时候。
但要是两个小时都没来的话，那就只能将眼魔尽可能引开了……
梅莎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
安河决定还是留下来伺机而动。
目前梅莎已经知道自己逃离了。
这样一来，她暗中给梅莎提供帮助，对方是不太可能怀疑到自己身上的。
至于为什么不回镇上？
她对这位冒险者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不希望对方倒在自己去找救兵的路上。而且万一这种情况真的出现，自己未必能跑得过会飞的眼魔。
还有一点原因是，她想测试下深渊洪流对混沌生物的杀伤力。
深渊少女安静地贴近山林战场，选了个隐蔽的位置趴下。
貌似自己总是能找到适合埋伏的位置，这算天赋吗？
摇摇头甩掉这个奇怪的念头，安河开始运转体内的深渊组分。
用精神锁定那个被梅莎称为“眼魔”的目标后，少女感到体内的深渊组分如沸腾般欢悦。
大概还剩余能用十三四次的量，有些少了啊，以后赶紧找点深渊物质进行补充。
血条自然是越多越好。
安河望向眼魔，随即注意到一个问题：梅莎离深渊洪流的爆炸范围太近了。
不是，大姐，可以让一下吗？
